走到门口的黄嬷嬷闻言回过头来:“姑娘自有姑娘的主张,不许多嘴。”
刘氏如何向华氏索要钱财黄嬷嬷是看在眼里的,刘氏走后她也默默地自省了一阵,而后竟也吓出了身冷汗,如果不是沈雁事先提点,她压根就看不出来刘氏的用心,必然也会如同华氏一般,恨不能把家底掏出来换得沈宓的自由身。
她不知道沈雁究竟是如何窥破刘氏的动机的,但是从她走出来让刘氏立字据的那一刻她开始知道,她曾经把华氏视为半条生命的那颗心,居然也已经悄然在向沈雁靠拢。
沈雁给她一种比华氏更圆滑机敏的感觉,她心里隐隐有种喜悦,这位近来常有出人意料之举的二姑娘,兴许会改变华氏在沈家的处境。她虽然不知沈雁究竟如何打算,但她既然能够算得到这步,又岂会容得刘氏轻易逃脱?
沈雁闻言果然笑了,她捧起茶道:“有了那三万二千两银票,这事哪里还用得着我们出手?她给自己挖了那么大个坑,明**们就给我睁大眼仔细瞧着,看她怎么被人填土活埋就是了!”
青黛她们都雀跃起来。
沈雁算了下刘氏前后从华氏手上讹去的银子总计三万二千两,她跟庞氏以及吴重在营房里分赃时这是顾颂派去的护卫亲眼所见,至此刘氏的阴谋已经是罪证确凿,如此推断,前世华氏失去的那笔远远多过三万两的嫁妆私己,确实是落入刘氏之手。
沈宓在临终前说,他的案子是有人设局,如今想来这个人,正就是刘氏无疑!
刘家虽然背景不深厚,可想想动辄就是十来万两银子的诱惑,谁又经受得起?顶着沈家少奶奶的名头,只要她把这诱饵抛出去,必然会有许多像吴重这样的人愿意鞍前马后的效劳。她先是设计沈宓入狱,而后再以昨夜这法子向华氏套钱,华氏相信她是自己人,自然愿意倾尽家底了。
而她后来之所以与沈宦一道赴了外任,想来也是怕留在京师夜长梦多而败露,以至于后来沈宦数年后回京,沈宓对三房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在那些年里,他必然也追查过华氏的死因,那么巧的那些事,能够坐上吏部侍郎之位的他不可能不去查这笔帐。
而当他查到了真相之后,他却又无法复仇,华氏是他的妻子,同时沈宦是她的弟弟。假若把刘氏绳之以法,他岂非又害得沈宦的家庭支离破碎?
沈雁想,难道是当时沈宓顾及了兄弟情义,所以才放过了刘氏?
可这么一想,她又有些不甘心。
她明明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可为什么她的性子跟他们俩一点都不同?华氏急躁率直常常不顾一切,沈宓虽然有大智慧却又太过重情义,如果她是沈宓,比如说她眼下已经拿到了刘氏贪图华氏私财的证据,她便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常言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刘氏这叫什么行为?
而前世既然有人知道了她的罪行还替她遮瞒,这与同谋又有何异?
所以在报复刘氏的事上,她是绝不会手软,也绝不会顾及到三房别的人的感受的。既然大家都兴自私自利,她又不是学不来。
翌日的太阳在虚惊乍平中升起。
二房里这边虚惊过后倒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华氏尚且还不知道她的财产分文未少,对她来说不过是银库里少了三万两银子,而这远远也比不上沈宓能够平安常在来的珍贵。
沈宓却十分愧疚着自己让华氏忧急不堪,回府之后见了华氏便要下跪,被华氏喝斥了一顿。当然这些事情外人并不知道,但沈宓暗地里总不忘想法子要给华氏把那三万多两银票讨回来,这两日面上阴阴郁郁地便不用提。
而即使这一夜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说出沈宓究竟出了什么事,可是这样频繁的出入总归让人惊奇,于是很快各房里都收到消息说二房里昨夜似乎不大太平。
这番蹊跷当然也落入了长房沈弋与母亲的眼里,在无人的时候母女俩对此又是一番周密的推测,但推测来推测去,以她们过人的头脑也着实猜不透这里头有着多么深的水。
自然四房里也收到了消息。陈氏躺了几日,如今已经病好下床。沈宣虽然与她恩断情绝,但总归还有个沈莘与她贴心贴肺。为了儿子,她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往下过。大不济就当沈宣死了,季氏没了沈宪,不也照样活得光采么?
听说二房里事出得蹊跷,她便也让人打听了打听。
再来说刘氏这边,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片天地了。
自打回了府,她便揣着那九千两银票一夜不曾合眼,心里的兴奋与激动像潮水般袭来,这一夜一早几个时辰里,已然几次都忍不住要晕过去。
九千两对于华氏这样有钱的人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是对于战乱中长大,又清贫地度过了少女时期,就连婚后手头宽裕了些却仍还要贴补娘家的她来说,已经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有了这笔钱,她大可以拨出一半来留着存做私己,另一半拿来置下两间铺子,先图有些进帐,然后积累得多了再逐渐购置。沈家家底虽然丰厚,可沈家二老如今看上去十分康健,沈观裕更是长年不近药石,想要盼着分家还有些年数,而如今手上有了这笔钱,她终于可以缓缓气了。
她心里揣着这份激动,以至于去到上房时也平静不下来。给沈夫人布菜,她筷子伸到了汤碗里,给她沏茶,她拿了素日沈观裕才吃的毛尖。沈夫人皱了眉,就连季氏也忍不住出了声:“三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