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知道他是个天生的犬类,就喜欢闻气味,也不管他,只顾着把这么长时间来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但隐去了她成神的那一段,只说是师父打败了妖皇。这样讲就讲了一晚上,饶是风衔听得惊心动魄,后来也惊心动魄地睡着了。
等她说完,转头问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见他靠在她肩头睡着了,想来当驴子也是太累,不如就让他睡一会儿。这个姿势僵持下来,她的胳膊腿都有些麻。白日初生时,她打量着风衔现在的模样。他比以前沧桑了许多,也不知他这么一个闲云野鹤的人儿,有什么好操心的。转头见他的紫色靴子已经被露水沾湿,便像小时候一样替他拔出来,吹吹气烘干。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臭。他这神仙做得一点都不讲究。以前睡觉时他便不脱鞋,又时常酒气熏天,是师兄之中最不好学的。然而他修行的境界却总是超乎于其他师兄,这么快便要历经成为金仙的劫数了。
想想若不是她强行帮他打断,现在他早已经投入饿鬼道了吧?再轮转最后两道,他便和他的兄长天帝位列在同一仙阶了。如今这世上的金仙,统共便只有四位,其中的太白也已是年纪仅次于师父的仙界元老,也不沾得什么职,只是一门心思地提高修行。还有两位也在下界洞天苦修,万年来都从不出现,颇为的默契。最后一个便是天帝。天帝因为得到了蛇的原身,顺理成章地继承了上代天君的职责,但他成为金仙也是在六万岁的时候。现在的天帝已经七万岁,然而他这小弟风衔,年纪如今也不超过一万五千岁,难道师父让她阻断他的劫数,便是与此有关么?
这样想想,倒是微妙。天帝七万年来一直没有子嗣,坊间传言又是一个断袖,而风衔如此年轻,名义上又已经娶了赤帝的女儿,两帝联合势必做大,天帝的压力陡然便增加了不少啊。
她想着想着,余光像风衔的脚边扫去。他的裤脚露在外面,两两将鞋子重新给他套上时,却瞧见他脚腕上一抹黑色的伤痕,也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
这时风衔却醒来了,瞧着她说:“你闻我的脚做什么?”
两两知道他又在调笑,但看到这个伤痕她也忍不住担心地问:“臭狐狸,这伤是怎么回事?”
风衔不以为然:“已经长了好几百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大约是我去鬼门找你时掉在桥下,被花刺扎了扎。”
两两揣度当时掉落鬼门关内,风衔还和千丝在外面大打一场,夺回了她的蟒蛇原身。不过也正是这一场打,让千丝对他情根深种,竟然在这几百年间从妖修为仙人。只是风衔知道这件事吗?知道之后,会不会气的将千丝生吞活剥了?
“你的那个帝后……”两两不知该如何说,话一辗转:“以你的身份,仙界多少位如花似玉的帝姬,不济还有诸位龙王家的公主,就没有一个挑得上的吗?”
风衔打断她道:“我知道她的来历,不过既然她心向仙道,这几百年间也苦修赎罪修出了自己的人形。只是因她仍要装作赤帝之女,所以我才以幻术令她以姜鸢的容貌出现。”
两两长吁一口气说:“你知道就好。”那姜鸢将她推下山崖差点死了,最后落在千丝手里也不算冤枉。可是风衔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呢……千丝的来历不过是三缕头发,沾染灵气化成妖,又有什么稀奇的?
风衔瞧出她在想什么,笑说:“我自然是喜欢闻她的味道,”他又靠近两两的发梢深吸一口:“嗯,和你倒有些相似……”
两两把他的两条胳膊移开,转过身来和他商量去蟠桃宴的事。她对于天帝的揣测也不敢告诉风衔,只是说想上去尝尝蟠桃,瞧瞧师父。风衔道:“这有何难,我幻术把你变小藏在我身上,以我的身份,谁敢怀疑我,阻拦我?那些天兵天将望见我都是远远退避,离得远了就闻不出你的魔性,你放心便是。”
两两道:“我变作个蚊子。”她身体就消失不见,转而风衔的耳边一阵嗡嗡,随后便见一只小蚊子跳进了他脖子衣领里头。
风衔整整衣领,无奈道:“变什么不好,偏要变成蚊子。”
两两嗡嗡道:“饿了可以吸你的狐狸血。”
风衔抖抖衣领:“不要叮出包子啊!”
风衔随即便带着她返回了天庭。云海翻腾的亭台楼阁渐渐显现,高大的天门耸立,果然众天兵天将远远望见风衔时,便都退后几丈俯身恭迎,尊他一声:“青帝。”
他嗯一声,气定神闲地走进去,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拍拍衣领说:“蚊子还在吗?”
两两从他衣领里飞出来变回原样,风衔笑说:“这样可不行。”说着,他伸出手掌在她面前一晃。她的脸本就没有他的手指长,这么一遮便掩盖了个结实,过了一会儿将手掌拿开时,面容就成了另一副模样。
两两也不关心现在到底长成什么样,只要不像她便是了。她跟随着风衔一起往天帝的殿上走去,路经各个宫殿庭宇,有不少小仙娥在身后小声嘀咕。
“听说青帝这回,可是在人间犯了相思病呢。”
“怪不得带回一个女子。”
“但这女子的长相也太……”
两两正想听她们用什么词来形容她的脸,依稀听到的是“震撼”,也不知风衔的审美多么的鬼斧神工。
两两嘿嘿笑着看风衔:“不如,师兄,我还是变回蚊子?目标太大,不好行走。”
风衔奇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