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总共收了二十二个徒弟,最早的和她这最晚的,已然差了十万年。原来这是一位资历很老的师兄,闻着味道,便是玄、金级别的神仙。而她区区一个上仙,真是有些娇羞呢。
苍虞看着她,“这是天帝。”
“什么?!竟然是……天帝……师兄……”
这可有点唬人,她的脸僵硬住。她一直以为天帝是个威严肃穆的中年男人,头发乌黑亮泽,带着巨大的头冠……
急忙拜倒叩首:“天帝师兄,长得和我想象不大一样呢……”
天帝一叹,朝苍虞一笑,:“我便该是个死老头,不是老头他们都不高兴。”
天帝同苍虞说话,用的竟然是“我”,两两觉得很神奇。更神奇的是,苍虞回眸一笑,目光顾盼流离,这却让她想起最近两百年,天帝封了他作辅车大将,有好事者传言,每隔一段时日,就召他夜里上殿……下界有句话叫‘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辅车相依是个什么关系,辅车大将是个什么官职,两两一直弄不清楚。
“师妹也记得师父生辰。今日是师父的生祭,便往来祭拜,回味音容。“天帝将她扶起来,四处闻闻,感慨地说:“神界仍有师父的气泽,倒是清新活脱,总觉得他老人家便在身侧……”
“是啊,师父的生辰我怎么会忘。”两两心里一慌,天帝是金仙之身,修为灵力深不可测,若是闻出了虚夷怎么办?她私自使用幽冥秘术引魄重生,已犯了天条。但受责罚是小事,虚夷一定会被天帝带走,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和他相见了。说来更是后悔,师父的生辰她时时记得,有了虚夷却给忘了,还对虚夷爱搭不理,自己也是懊恼。
苍虞陪着天帝向昆吾宫里去,他余光扫向两两,两两忽然觉得很不对劲。天帝日理万机,几万年未回过神界,师父魂飞魄散,无论生死祭他都是以埋在九重天的师父的衣冠冢为祭,怎么忽然非要跑来神界?看天帝神色好像并不知道什么,若是风衔说露出去,现在她恐怕已经被苍虞送去受天刑了。难道是因为师父的降临有天地异象的缘故么……
思索不清楚,但必须不让他们发现虚夷。两两将他们带到师父的衣冠冢,那衣冠冢就在欢喜园的深处。
“师父的气泽,就遗留在这衣冠冢里。”
祭拜的时候,天帝不磕头,沧虞便把他的头代磕了,祭拜完师父,两人逗留一阵,看样子的确没有闻出什么特别的气息来。。
沧虞仍旧想要往大殿里走。她心惊胆战地说:“大殿还是和以前一样空旷,远远看看就行了,师父已逝,何必徒增伤感呢。进去看到旧物,难免又会大哭一场,师父才不愿看到。……我……我不进去,师兄们去吧。”
沧虞看她的眼神狐疑,执意要进去,天帝却是笑非笑地拦住了他的胳膊:“两两说得对,何必再去打扰师父的安静?师父如果感念我们,必然会有一天与我们相见的。”说完便把云召来,带着沧虞腾云而去,很快便出了神界穹罩。两两长舒一口气,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安然逃过一劫。
好在她几百年前就将私藏的师父衣物埋在这衣冠冢内,时常就记得来看望,那些衣物里散发出的灵气很温暖,她以前就这样傻傻地怀念着,没想到今天帮她渡过一个大劫。
想着师父既然已经活了,这个衣冠冢也没了什么意义。往后若是虚夷看见,问起这是谁的墓冢,又该怎么回答呢。拆了它,把衣服拿回来。那些衣物上有她的封印,仍然保存得和以前一样干净如新,
两两想着,等以后虚夷长大了,就给他穿。
两两正在欢喜园扒着地上土壤,虚夷已走到她身后,见她手已经红了大半。身前刨开的粘土下露出衣冠冢的棺盖。虚夷眉头一锁,俯身过去抓住她的手腕,瞪着怒目质问她:“你的这双手不想要了吗,你不要,我还要它好好的。”
她愣了楞,这孩子声音粗了,跟她生气的样子像小大人:“我没让你出来,你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说话间已经在研究该怎么解释这个衣冠冢。
虚夷不管不顾的将她手掌翻过来,大片的湿红看着触目惊心,他四处看了看,凝神试了两次,将旁边树上的一片长叶勾到手里,然后亲自给她扎在手上。
“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他一本正经地说话,两两看了直觉得他可爱。,原来师父十来岁是这么个模样神态。
看他悉心帮她把叶子扎好,两两有点不落忍:“我方才只是把包檀木衣棺的湿红布袋取出来。这外面的腥土是用了术法移开的。”
虚夷闻言停住,仔细看她手上的确是染红的,嘴角微微颤了颤,又将叶子从她手上拆下来。
她将手掌摇晃摇晃,殷红颜色便全都褪掉了,那双手皮肤细嫩,手腕光滑,十个指头上镶嵌着蔻丹,虚夷看了一会儿,眼神直勾勾地,两两有些奇怪,检查了半天手指,和寻常时候一样啊。
虚夷回过神来,看了看地上的檀木棺:“这是谁的衣冠冢?”
两两小心翼翼地扫去棺盖的湿土后才缓缓将它开启。这里存放着师父的衣物,于她来说是最珍贵的纪念。可是该怎么和虚夷说呢?
里面放着不多的几件衣物,其中一件青纹白袍,是她第一次碰到师父的时候记住的。那时她是一只小蛇,好久没有吃过东西,看到有一个衣袂飘逸的白发男人站在不远处,于是就爬啊爬到他身后,对准了他,正打算吐蛇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