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驸马站在那里,一身宝蓝锦袍,系了玉色腰带,上面绣的云纹十分精致,风吹起他腰上荷包的穗子,越发显得他皮相出众。不过此时的裘驸马却没有平日的潇洒倜傥,努力想保持镇定,但紧握的双手已经泄露了他的心情。
听到秦国公主的问话,裘驸马的眼看向云梦长公主,又看向自己的娘,裘老太太见到儿子站在那里就想奔过去控诉一番秦国公主的所为,但听到秦国公主的问话,裘老太太又不敢过去,只是缩在一边。
裘驸马的拳头越握越紧,秦国公主唇边讽刺的笑容也越来越深,阳光耀眼笑容讽刺,裘驸马只觉得这八年来,自己一点一滴在云梦长公主面前建立的形象被这笑容和阳光打碎,声音也像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秦国公主所言确实,云梦长公主,生来尊贵,身为公主,今上之妹,做臣子的,只有……”
云梦长公主心疼丈夫,见裘驸马脸色难看头一个就受不了了,喝止秦国公主:“玉容,你别太过分了,这夫妻之间相处,最是你敬我爱,哪能时时摆了公主的架子,欺负驸马?这样的话,那是……”
云梦长公主的声音在瞧见秦国公主的冷眼后又渐渐低下去,秦国公主的声音微微提高:“你敬我爱?三姑姑,当着两个表妹的面,你能说出这话吗?你一个做娘的,不但不知道女儿生病,甚至不知道女儿被人责打。若今日不是我知道了这事,三姑姑是不是要等到明日,御史弹劾三姑姑胡作非为,草菅人命,大有淮阳公主之风时,才能知道?”
云梦长公主的一张脸又涨红了,院使已经走出来,本想回禀裘二小姐病情,但瞧见这剑拔弩张的,又不敢说了。秦国公主的眼这才转向院使:“表妹的病如何?”
“裘二小姐原本只是感了风寒,若风寒初起之时用药,不过一两副药就能好了,但一来没有用药,二来也不知为何二小姐似多日没有进食,病体已然沉重,臣此时只是施针,再用参汤合着药喂下去,若服药之后,裘二小姐能出汗,风寒渐好,那慢慢调理了就可。若不能,则臣无能。”
院使说完之后,额头上的汗已经滴下,秦国公主在听到多日未曾进食时,眼已经盯住裘老太太,裘老太太恨不得一头钻到地上,等院使说完,秦国公主才对院使道:“辛苦了,尽力诊治,我并不像别人一样,分不清好坏。”
这话是往云梦长公主脸上打,院使应是,又开方让人去抓药。云梦长公主只觉得肚腹有些发紧,听到秦国公主那话就道:“玉容,你说我糊涂也就罢了,可是你这样闯进我家,着实过分,我……”
“我当然晓得你是姑姑,也晓得裘驸马是什么身份,既然三姑姑认为,我不能管你家事,那我就只有去禀告父皇。”说完秦国公主就道:“长史何在?”
一直跪在那没起的长史战战兢兢地应道:“臣在。”
“把云梦长公主府内的事,事无巨细地禀告父皇。”秦国公主说完后就看都不看云梦长公主一眼,裘如婉已经乖乖地偎依在她身边,这样的举动表明了裘如婉的立场,云梦长公主越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对女儿道:“婉儿,过来娘身边来,你要知道,你爹爹和祖母,管教你都是为你好。”
裘如婉头摇的跟拨浪鼓样的:“不要,爹爹现在只会骂我不听祖母的话,祖母只会打我。”说着裘如婉把手背高高举起,那细嫩的胳膊上几道青紫让云梦长公主吸了一口凉气,裘如婉已经委委屈屈地道:“娘,祖母还说,等你生了弟弟,就不要我们了,要我和妹妹都会老家去,以后嫁个当地的大户,还说,公主的女儿出嫁,一定可以拿到许多聘礼。”
裘老太太本缩在那里,听到孙女说出这样的话,顾不得许多就大喊道:“胡说,胡说,我只是开玩笑的。”
秦国公主冷冷瞧向云梦长公主:“三姑姑,到了现在,你还以为,不过是点点小事?三姑姑,淮阳公主的祸也不过二十多年,若你再似今日这样放纵裘家,到时,说不定能闯比淮阳公主更大的祸。三姑姑,你口口声声,这是你的家事,可是你难道不知道,皇家无家事,皇家事就是天下事。”
淮阳公主?那个自杀的,从没得到过追封的姑姑,云梦长公主曾经听自己的娘提起过,说淮阳公主生前,那是如何的骄傲,可是死后呢,连她的独生女儿都死于难产,曾经的公主府,也做了今日的顺安郡主府。
所以做人,还是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对驸马太过欺凌。云梦长公主惊慌地道:“不会的,不会的,驸马待我这样好,他的家人,自然也是个个……”
秦国公主哧地笑了一声:“三姑姑,你真的是从没见过人间疾苦,不知人心险恶,从没经过风雨的公主啊!”
裘驸马忍不住上前一步:“秦国公主,你够了,再怎么说,你也要称我一声姑父。”秦国公主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瞧他一眼:“怎么,这样就惊慌了?依你母亲今日所为来看,敢欺凌公主,你的家人在家乡,还不晓得怎么仗了公主的名声胡作非为呢。裘驸马,你敢说你的家人就那么规规矩矩只享荣华?裘驸马,你若不甘心娶了个公主,一辈子要以妻为尊,当初又怎么接了那道公主下降的圣旨?”
秦国公主的话像针一样,一针针刺在裘驸马心上。见他说不出话,秦国公主不由冷哼一声,舍不得荣华富贵,又不甘心臣服,这样的人,也只有三姑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