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乱军以妖皇血逝为首,已在凤栖山站稳脚跟。
血逝手下十二员大将,征战四方,虽同魔修起了嫌隙,反倒趁机整肃了麾下众军,如今已隐隐有了几分军容整齐,刀戟林立的模样,不再是那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
若只是如此,妖魔大军却也不一定敌得过凡界修仙大能。
然则,正道修仙门派虽自最初混乱中迅速指定了应对策略,却是群龙无首,七福城非但彼此较劲,内部同样暗潮汹涌,纷争不断。
凌华宫的青龙真人、白莲老祖,三山观的钟梁观主、钟清真人,凝真派的杜仲、杜珍兄妹等人,哪个不是惊才绝艳、气运强势之辈,谁也不肯屈就旁人。
如万渡城这般素有大能坐镇,内部还算安稳,周边那些心中不服却能力有限的小城,早已或归顺了关荣,至于不归顺的,明面上自是被妖魔大军给灭了。
至于是妖魔屠城还是有心人算计,却已不可考。
凡人纷争从来不断,如今不过是有共同强敌,方才勉强联合起来。
血逝自然深谙这一点,待收到鬼渡鸟传书,报告祸星现世时,更是精神大振,拊掌笑道:“天助我也。”
他身旁一名头顶两只青黑犄角的妖修忙上前一步,拱手道:“祸星现世,人间纷争便可更上一层,主上只需稍加撩拨,那七福城定能不攻自破。”
另一名相貌妖娆,黑纱曳地,隐约露出曼妙婀娜身姿的女妖修亦是朝血逝行了行礼,柔婉笑道:“奴家有一计。”
血逝心情极好,自书案前站起身来,“讲。”
那女妖修道:“如今葬魂潭、流波山皆有重兵把守,我军在两处折损了不少人手,却至今未探清虚实。不如——”美妖修放缓语调,一字一句吐出四字,“驱虎吞狼。”
先前那犄角妖修双眼一亮,忙拍了一记马屁,“朱娘子妙计。”
葬魂潭在南疆,潭下封着鬼王;流波山在北疆,山下封着修罗。
两处皆有天兵天将驻守,勾陈又借天险,因地制宜,布下层层防御禁制,故而两处皆被围得铁桶一样,连只蚂蚱也钻不进去。
妖皇起兵,又要征服凡界,又要解开封印,纵使有那一位里应外合,先封了冲虚至道山,兵力却仍是有些捉襟见肘。若能引得凡人去攻打葬魂潭与流波山,岂非妙事?
血逝绯红目光一一扫过麾下幕僚与大将,嘴角微微含笑,竟有几分贵公子般春风拂面的和煦,“如何驱虎吞狼?”
朱娘子得了赞赏,又被主子一鼓励,更是笑靥如花,大起胆子又上前,往妖皇走近了两步,“祸星现,天下乱。有魔尊推波助澜了数千年的谣言在先,凡间对开阳的偏见早已根深蒂固,连天庭中那些蠢货也信了。只要再放出消息,道开阳如今反下天庭,竖旗为妖,我等皆是祸星召集而来,便能将凡间大乱之罪全数赖在他头上。”
血逝笑容又愉悦几分,缓慢颔首,“然后?”
朱娘子难得见妖皇如此平易近人,便大着胆子又上前两步,继续柔声道:“再放出消息,道开阳作乱,便是为了葬魂潭下的三十三天玄明仙诀,与流波山中的关押九千神魔的金龙塔……”
除魔卫道,便能师出有名。
仙诀法宝,更是诱惑人心。
只要夺了这仙诀与金龙塔,便是斩了人间动乱的根源,成就拯救苍生伟业,更有甚者,更能斩杀入魔祸星,一步封神。
如此名利双收之事,纵使风险巨大,只怕也有人前赴后继。
血逝依旧含笑道:“三十三天玄明仙诀与金龙塔不过传说之物,祸星之说也并非人人可信。”
朱娘子巧笑嫣然,“若非传奇宝物,岂能诱得神明动心,甘受仙凡规则束缚降临凡间?更何况,也不必人人都信,在天门开启前,将这潭浑水搅得更浑些,对主上也是有益无害。”
血逝闻言,笑容更甚,落在朱娘子面上的目光也愈发地缠绵,“此计甚妙,一切便交给朱娘子。事成之后,自有重赏。”
朱娘子被妖皇双目勾得心神一荡,不由热了起来,又靠前些,距离妖皇不过一尺,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男子魁梧胸膛,娇声道:“主上……”
银光一闪,那娇软动人的呼唤到了半截便化作了惨呼,只见一只白嫩手掌连同手臂一起落在地上,顷刻间化作了一截带有粗黑硬毛的蜘蛛前肢,尚在不断痉挛颤抖,在规整光滑的烟水石地板上敲打出细雨般的沙沙声响。
朱娘子捂住断臂后退两步,疼得脸色发白。
血逝转头向书房角落里一名赤甲武士叹息道:“朱娘子不过献计而已,并无旁的心思。”
随即又对朱娘子笑道:“你说可是如此?”
朱娘子哪里还维持得住艳丽妖娆的姿态,咬牙强笑道:“主上英明,正、正是如此。”断臂处慢慢冒出些许黑毛,重又化作了莲藕般娇嫩的柔荑。
血逝又道:“左将军只怕误解了,还望朱娘子勿怪。蒙三,取两瓶沥水云丹给朱娘子,好生疗伤。”
那沥水云丹乃疗伤圣品,用来治这点小伤委实是大材小用,朱娘子哪里不明白其中意义,只得惨白了脸色谢恩。自此那些小心思才算是结结实实收了起来,一门忠心为妖皇卖命。
由始至终,其余幕僚皆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出,只当自己施了隐形咒。
血逝扫过众人,最后视线便落在两列幕僚最末尾的一名褐衣男子身上,“符舒,你以为如何?”
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