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事,最是难测,容楚也好江宁也罢,俱没有一探究竟的打算。
只不成想到的是,那宁采臣宁书生倒也是个情深的。聂小倩聪颖,自是知晓那宁采臣一柔弱凡人,为自己来到这九幽天中,想也知道是受到了苦楚的。
如此这般情深意重,倒也是难得的好男儿。
而聂小倩心中,却是乍喜乍忧。既是心喜自己选对了良人,那宁采臣果真是个情深意重的;又是心忧此九幽天神秘莫测,宁采臣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落入了什么圈套,可又怎生是好。
如是种种,不一而足。
这却不在容楚考虑范围的,便见那白衣黑发眉目缱绻的剑修男子将袖一拂,莫大的拉扯力生出。周遭景色一阵变换,等到江宁再看时河还是那河,花还是那花,月亮,还是那月亮。只容楚不知何时已是跨越过了那幽深黑暗的河流,至得近前。至于聂小倩、席方平二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也不去问这两人究竟是到了何处,江宁沉默的看着容楚,等待着他的解释。
容楚并不是善于解释什么的人,这点江宁很是清楚。可不知怎么,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今日的容楚,似乎有什么大不相同的地方。而这看似不明显的不同,则会带来全然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那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的答案。
虽然,他并非一定要去问个明白。
容楚时知道他的,就如某些时候他能感觉到容楚的想法一样,虽然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两人并不熟悉。
是的,不熟悉。
至少于江宁来说,他并不清楚这白衣黑发的剑修男子来自何方,又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来到自己身边,一次次的帮助着自己。
这世间从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没有无缘无故的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至少在江宁看来,便是如此。
但容楚又是不同的。
纵使是身份来历目的不明,却从不曾对江宁产生过任何的不利。甚至多次身犯险境,只为护住江宁周全。
那人并没有说话,眉目缱绻而又清俊,黝黑的瞳孔中泛着不知名的思绪。江宁心下莫名的生出了紧张的气氛。
不过那人并没有让他等多久。
修长美好的指尖印上额间,冰凉的触感似乎触动了全然不同的世界。
陌生的大门打开,却带着刻入骨髓的熟悉,仿佛正是那久远的时空与岁月里,他所经历的一切。
...
于此世间,不属于此诸天万界的并非江宁一人。而昔日末法世中见到江宁的第一眼,容楚便看出了这人不属于此天地。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亦不属于此诸天万界。
来自遥远天地的剑修男子,流落于全然不同的世界之中。却并非,是孤身一人的。
即使剑之一道,本就是一门孤独寂寞的学问。
只要他手中有剑、心中有剑,那么,即便是再怎样的孤寂,都并非不可以忍受。
再没有比剑修与其手中之剑更为相通与重要的了,即使那只是旁人眼中一柄冰冷而无有多少感情的兵器。
容楚来到这陌生的天地已太久太久,那原本世界已经变得遥远而模糊。甚至是那些本以为不会遗忘的记忆,也业已远去。
但不管如何,在这生命中总有一些东西是刻入骨髓而无法割舍的。比如身为剑修所心心念念不住追求的剑道;又比如......那陪伴他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世界从一方天地进入另一方天地的剑。
那是一柄古朴而不甚华丽的剑,叩于腰间,极少有出鞘之时。甚至在绝大多数的大神通者看来,并没有什么出彩与不寻常之处。
但就是那么一柄剑,陪着他一路走来,征战杀伐、走过无数的时空,不离不弃。
名剑有灵。
世俗人的传说之中那所谓的兵器,跟在主人身边久了,自然而然的便会产生灵性。
修真界中不乏以兵器法宝之身修炼有成之辈。
总有那么几个特例。
如上清教主手中那威压此诸天万界的诛仙四剑,又如玉鼎真人手中那柄名之为斩仙剑的杀伐至宝。虽凶名极甚,却也由于天道规则限制无法化身人形。
很多事本不该发生,便如生长于另一方天地全然不同于此诸天万界的剑修容楚,本不该出现;便如那日琅嬛界中所见之剑灵青微,本无法化形。
但这一切偏偏就这么发生了,却是最初的最初,谁也不曾想到的。
来自另一方天地的剑修男子,在这陌生的世界,所引发的变动并不巨大。
直到大劫的来临。
天地有大劫,纵使是那生而为神神而自明神而自灵的上古诸神,也无法避免。无数的神灵死亡陨落,亦有那气运深厚心性坚定神通强横者,开辟出新的道路。
是大劫,亦是绝大的机缘。
却都是与容楚无关的。
这来自另一方天地的剑修男子,所求所为的,从来都只是飘渺而虚无的剑道。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又何况是那修行有成的穿越了无数时空来自另一方天地的剑修男子。时光,却是如此的停滞而厚爱。
只这世间总没有什么是永不变动,便是这诸天万界的仙妖神魔,亦不过如此。
便在那剑修男子来到此诸天万界的某一日,陪伴了他无数岁月的那柄剑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无法说清那样的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