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姐姐在深夜拖着刺痛的身体回家来,我被姐姐鲜血淋漓的下身吓倒了。我问姐:“疼吗?”姐姐说:“疼。”但姐姐一整夜都没有喊疼,第二天依旧做饭洗衣上山打猪草下河洗菜,姐姐用坚强遮盖了失去贞操的疼痛。许多天后的一个夜晚,姐姐又去了如狗村长家,深夜回家来的时候没有疼也没有欢喜。此后两三个月,姐姐每隔几天便去如狗村长家吃一顿肉,让如狗办一次让人欢喜的事。办事本来是让男女欢喜的,我却一直没有看到姐姐的欢喜,相反,姐姐失去了一切笑声,每天从村子中经过都低着头,在家里也是低头不语了。很快,见不得人的事瞒不住了,姐姐的肚子日渐隆起,全村人都晓得了姐姐的丑事。爹娘没了脸面,气疯了一样把姐姐痛打了一顿,然后便托媒人四处打听,在邻村找到了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天生拳着手的残疾光棍。姐姐出嫁那天,没有鞭炮。我去和姐姐告别,姐姐流着泪对我说:“妹妹,姐姐错了,姐姐对不住爹娘,你今后一定要为爹娘争光。”我点点头,目送姐姐悲伤地离家而去。没想到出嫁这天是姐姐和我的最后一面。半年后,媒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我家报丧,说姐姐喝药自杀了。原来,姐姐怀了身孕嫁过去后,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天天被辱骂、暴打,最后不堪折磨,只好喝药自杀了。
姐姐死的那年,是我第一次流泪也是我最后一次流泪。姐姐用她的生命给我上了身为女人的第一堂课。为了吃一顿肉,姐姐付出了自己的贞操(那是我还不知道什么事贞操,但从村邻鄙夷的神色里感觉到那应该是女人一生最宝贵的东西),最后连生命也付出了,这样一个廉价的追求注定了姐姐的苦果。在光怪陆离的社会里,人人都想吃“肉”,作为女人,不能为了那么一点点“肉”就付出了自己。那年,我虽然才来初潮,但我却朦朦胧胧地懂得了女人吃“肉”的最高原则,那就是一定要见到最丰富的“肉”之后才能付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