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观里落叶纷纷,许玉珍踏着枯黄的叶子,走得小心翼翼。
因老侯爷说,诸事既定,要许玉珍来朝元观还神。
她这次来身份不同,观里的道士大概已经全都赶跑了,许玉珍一路走去,竟未见一个人影。
好在朝元观本只有许家一家常供,不然时不时这样一来,无名道人大概是要嫌了。
进到大殿,只有打醮的几个小道士,全都低头静敲。
静仁引着许玉珍跪了,拜好后,下人将东西奉上。
许玉珍问静仁道“你师伯呢?怎么不见他。”
静仁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下,方才克制地又低了下去。
“师伯近些日子有些不适,因此不能前来侍奉。”
不适?莫不是生了什么病吧。
许玉珍便要去看看。
嬷嬷们拦住不让。
“姑娘,这不妥、、、”
许玉珍笑道“真人是世外之人,在他老人家面前若是讲究这些个规矩就是亵渎神灵了,我既然来了,该去向他老问个安的。”
嬷嬷们见她神灵什么的都搬出来,哪里敢拦。
许玉珍对静仁道“带我去吧。”
“道长?”
端坐在莆垫上的无名道人睁开了眼睛。
“就知道你这小丫头要过来,又闹得我不清净了。”
许玉珍见他面色蜡黄,像是久病之态,心口有些闷气,只能勉强笑道“道长又不是要修仙,要那么清净做什么。我特意带了素的豆腐皮包子过来,真人不是爱吃这个吗,一直捂着,还没凉呢。”
静仁也道“姑娘这么大老远来,还记得师伯爱吃的东西,师伯好歹尝一尝。”
无名看着他二人强颜欢笑的样子,笑道“我年纪大了。迟早有那一日,这是做什么呢。唉,人终有一死,你们也是一样的,这生死的事不要看得太重了。”
许玉珍心里十分难受,静仁自小被无名捡到,这么多年一直在一处,更是心酸不已,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前些日子,无名还去了一趟侯府。为许玉妍“治病”。那时已经有了衰败之像。可见是强撑着去的,如今却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好了,不是说给我带了包子,还不呈上来。侯府的包子,自然比这观里的要精致美味得多了。”
两人忙收拾心情,将包子端出来。
无名吃了半个,无奈地放下道“真是老了,吃不得这些了。”
许玉珍忙道“那便不吃了,这些东西不易克化,下次我让人送那种枣泥馅的山药糕来。”
无名对静仁道“你将这些分给师兄弟们去吧,今个儿将他们都赶跑了,指不定都在哪抱怨着呢。”
静仁提了篮子走出去。
无名咳嗽起来。许玉珍忙去案上倒了一杯清水过来,无名喝了下去之后,才对她道“你从小来往这观里不知道多少次,同他们那些个都熟了,今个儿你来。他们都要躲起来,都有些不习惯了,其实连我这老头子也不该见你的。”
许玉珍转身将杯子放至案上。
“其实也不用守着什么规矩,若真的这么要紧,我如今连门都出不了的。”
“呵呵,没想到你竟要配岳家那小子,这样也很好,很好、、、”
许玉珍不知无名这很好是从何而来。
“祖父这几日染了风寒,本来今天还想来的,被我父亲劝住了,那些经书我也给带来了,听祖父说是极难寻到的,我交给静仁了。”
无名“嗯”一声道“你祖父是这些日子操心太过失于保养,好在底子是好的,回去之后要他少思少想,每日打一两套拳,那些杂七杂八少理。”
许玉珍叹道“这可难了,他如今虽不在朝中了,可是举凡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
“世俗牵绊,他是不能逃脱了。侯府如今已经这样轰轰烈烈了,他难道尚不满足?”
这话许玉珍没法接下去,
许老侯爷一声致力于家族兴盛,这大概是他有生之年都不能放下的事了。
许玉珍下山的时候,静仁相送。
“道长已经打算让你继承他的衣钵了?”
“是,师伯没有收过一个弟子,已经同我师父说好,将正式认我为名下弟子。”
“如此长春子也算后继有人了,可惜拜师的日子我不能来看了。”
静仁黯然道“你从今往后都来不了了?”
“怎么会?以后总有机会来的。”
静仁望了她一眼,面露喜悦之色“你还是会来的了?”
许玉珍嫣然笑道“那是自然了。纵然短时间内不能再出门了,可是以后我也要上香拜神什么的,不来这里又去哪里。”
静仁只觉得满心喜悦无以言说。“道长名声在外,现在他身子不济了,你做弟子的在旁边该帮帮他,让他松些心。”
“我知道,我如今也颇识得些医理,草药也认识得全了,平日里有些个什么都是我看的,实在不行才去劳烦他老人家,观里的事现在都是几个师兄操持,师伯也不用费什么力。”
嬷嬷们迎了上来,静仁退至一旁,任由人簇拥着许玉珍往山下而去。
静仁重回去看长春子。
无名睁了眼道“你若是后悔,现在说了,也来得及,若想还俗也是可以的。”
“徒儿不后悔,徒儿自小跟了您老人家到这朝元观,已经将这当成自己的家。”
长春子看着静仁道“今日本不该你出来,只是你想要见她一面,所以我破例安排了你主持,你现在心愿都了了吗?”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