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夏天闷热异常,就是吹过的风都是带着热气。有时候骄阳似火,像是要把地面给烤焦似的。有时候又是乌云笼罩,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许玉珍不耐炎热,因为并不敢出门,只是在里屋午睡。曾家大姐拿着蒲扇在一旁为许玉珍扇风。
她们一家来馨园已经两年多,一家签的是都是长工,因此一开始的时候她同母亲也只是做些粗使的活计,后来慢慢的得了孙大娘的信任,便把她拨到了许玉珍这边,虽然仍然也只是做些院里的粗活,但是在小姐的房里总是好太多了。
小菊端着瓜果进来,看到许玉珍仍在睡着,便轻手轻脚的将东西放下。
许玉珍恍惚间听到一点响声,便昏昏沉沉睁开了眼。
曾家大姐忙放了扇子道“姑娘醒了?”
许玉珍坐起身道“睡了多久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菊上来伺候道“已经快申时了”
曾家大姐忙着出去叫秀云岫烟等。
许玉珍伸了一下腰道“怎么睡了这么久,现在白天总是倦得很,一躺下就起不来了”
王妈妈进来笑道‘如今外头日长,天又热,人总是没精神些。姑娘如今万华园也暂时不用去了,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养养精神,睡得多些又怕什么”
许玉珍道“妈妈又进来做什么?有丫头们服侍呢,妈妈也该保重身子才是”
王妈妈是乳母,天生就有些痴念,再加上她无儿无女,许玉珍便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也深知她无甚本事,唯有奶过许玉珍同忠心服侍这些优点了,因此便对徐宇哲格外上心。
“总是怕她们不妥当。因此我进来看看”
许玉珍也不勉强了,只是并不让她做事,什么事都只吩咐丫头们去做。
同许明武来苏州已经三年,这三年中许明武苏州大大小小的事都亲自过问,从狱案、民生、物价、赋税全都焕然一新,并革除钱粮耗羡,严禁滥差,戒奢侈,驱流娼,惩赌徒、讼师、拳勇、匪类。籍其民,苏州的民风都为之一变。
朝廷在与瓦剌的战事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据许明武所说。瓦剌派的代表已经到了京城准备和谈,而朝中的大臣现在又分至了两派,一派主张趁着现在瓦剌败北,让瓦剌以后称臣,然后划归领地。由皇上封为异姓王。而以安乐侯为首的齐家则道第一个方式不易实现,还是尽早议和,大军早日回归。
双方又像当时主战主和那般争论不休。
这些事不用特意去跟许明武套消息,许玉珍也知道了。
如今吵成这样,到时候还是齐家的赢了,也不知道瓦剌在齐家那边使了什么手段。这两年的战事都已经把瓦剌差不多消耗殆尽了,可以说如今朝廷想要和谈成什么样子,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可是齐家横空来了这一出。许玉珍可以猜想成王大概是气得要炸了。
秀云进来道“姑娘,苏大娘那边来说明日去京里的人便要走了,问姑娘前几日说要带去给大奶奶的东西”
“你讲我前几日做的那件针线活计包好了送出去吧,告诉婆子们是我贺大嫂子有喜送的”
文氏第一胎生了个女儿,许玉珍虽然不在京里。但也可以想见李氏是多么的不满意,如今好不容易再次怀孕。许玉珍便绣了一幅百子图给她,希望可以缓缓文氏的心情。
秀云过去将东西翻出,打包收拾道“大奶奶如今终于怀上了,这大姐儿都快两岁多了,如今这一胎听京里来的婆子说准是个男孩呢”
许玉珍叹息,纵使文氏是个硬气的人,许华仁也是个伶得清的人,可是这么多年了没有儿子,就算是文氏这样的人恐怕也要着急了。
成王一直在西北,许玉芳就更加不可能怀有身孕,冯侧妃的儿子都已经三岁多了,没有儿子,许玉芳就是再能干,以后处境也是堪忧。
“我看大嫂子这回生得也必是个小侄子”许玉珍肯定道。
秀云听了笑道“姑娘如今读着书,竟然还会算命了”
许玉珍顽皮道“可不是,我就是会算命的”
一会儿东西包好,秀云吩咐了小菊几句,让小菊将东西交托清楚,小菊领命去了。
许明武在苏州,每年总会派人回去三四次左右,每次不是送节礼就是传达许明武与老太爷的密信。
许玉珍每次若不是什么不方便的时候,总会趁此机会捎上自己的东西给许华承老太爷等人。
黄昏时分,太阳落山,热气稍退,许玉珍便叫人设了桌椅在院中纳凉,曾家大姐忙上了井中镇好的瓜果,让许玉珍拿着签子一块一块地插着吃。
胡妈妈协助孙兴媳妇管着内院,刚刚才给她带了了个消息,王氏原来的丫头翠竹看似是有喜了。
许玉珍知道了倒并不惊讶,这几年并没有旁人,黄姨娘并不怎么得许明武欢心,倒是翠竹得宠些,而且翠竹这个人又是个知冷知热的人,许明武倒并没有因为王氏而冷淡了她。
翠竹有了身孕,不知道京里的王氏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自己心腹的人,王氏或许可以忍得下也说不定。
正想着,门口传来了声音“六姑娘可在?”
秀喜迎了出去,亲热道“原来是姨娘来了,快进来,姑娘在里面呢”
婷婷袅袅的苏姨娘迈着小碎步进来,许玉珍脑中显着疑惑,不知道这个进门始不过一个月的新姨娘来找自己是想做什么。
许玉珍站起身道“姨娘这会子怎么过来了,虽然是晚上了,可也热得很”她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