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陵的胸口,纵横交错着几道小小的血痕。月牙儿寻准那箭伤的位置,锋刃略入寸许,俏脸上现出一片紧张神色,“知情知趣”的流寇急忙为她擦拭汗珠。
突厥少女咬着牙,轻呼出声,匕首又略进一分。李武陵胸膛顿时血流汩汩,却是乌黑色。林晚荣看呆了,这是什么功夫,怎么这一刀下去,伤口处的淤血都排了出来。
“余里户哈莫西——”月牙儿的一声娇呼惊醒了发呆中的林晚荣,他抬头一看,只见突厥少女玉伽柳眉倒竖,愤怒盯着自己,脸色又气又急,方才的这一声咆哮,正是对他所发,却听不懂她说的什么。
“将军,她说你笨蛋,止血,快点止血!”匆忙之下,老胡也忘记了省略重点词汇,急急翻译了过来。
低头望去,只见李武陵胸前的淤血已经排出,血渍变得鲜红,难怪玉伽要叫止血呢。林晚荣急急将药草往小李子伤口抹去,匆忙之中,一时手忙脚乱,狼狈的很。
玉伽哼了声,瞥他几眼,脸上满是不屑。
待到匕首拔出,鲜血止住,突厥少女长长吁了口气,缓缓坐在车厢地上,光滑洁白的额头满是晶莹的汗珠,连那轻纱都湿透了。
李武陵胸口遍布伤疤,脸色苍白,胡不归去摸他额头,只觉烫的吓人,高酋却是惊喜过望:“体表发烫,虽过热,却是身体机理开始作用之症状,林兄弟,小李子真的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这位月牙儿小姑娘简直太神奇了。”
老高说的不错,李武陵虽在高温发烧,却总比之前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要强的多。林晚荣朝玉伽作了个揖,嘻嘻笑道:“谢谢突厥女神医。在你我的通力合作之下,我们终于创造了一个奇迹。”
当中自有胡不归翻译。听他自吹自擂,月牙儿不屑的哼了声:“我不是女神医,用不着你来赞美。只希望你谨守承诺,释放我族人。”
“那是当然,我的诚实善良,全大华都知道的。”林晚荣眉开眼笑,频频点头:“高大哥,去把月牙儿神医的族人再放走一个,哦,我记得那里面有个瞎子,就先放他走吧,咱们再坏也不能虐待残疾人那。祝贺这位突厥老兄,终于可以用心去寻找草原上的明灯了!”
听这大华流寇说话,人都能他噎死!月牙儿震怒,正要斥责他言而无信,黑脸的流寇毫不在意的摇手笑道:“女神医不要着急。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等到我这兄弟苏醒康复,我自然会放了你的族人。现在只是先略表一下心意而已。对了,能不能请神医透露一下,我这位兄弟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突厥少女唯有忍气吞声,哼道:“我不知道!他遭重箭创伤,淤血没有及时排出,挤压着胸膛,从而导致他无法醒来。我也只是排出了淤血,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只有草原之神知道。”
林晚荣哦了一声,原来她只是通过匕首划破伤口周围,排出小李子胸腔内的淤血,不是玩手术刀啊。但这胆量、气势和眼光,却非比寻常。林晚荣重重点头:“了解,非常的了解。神医,冒昧问一句,这样的手术,你做过多少次了。”
月牙儿哼了声:“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咦,这小妞怎么学会了我的手腕?难不成她要调戏我了?林晚荣眼睛眨了眨:“我这个人啊,最怕少女对我表真心了,她们很多人得不到我,就会对我施展暴力手段,所以,你还是先说假话好了。”
月牙儿冷笑道:“我说这样的救治已经几千几百次了,你信不信?”
“这么说,你只做过几十次这样的手术了?”林晚荣惊奇的望着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月牙儿摇摇头,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十个?”林晚荣脸色苍白。
“你不识数么?”突厥少女有些恼怒了,狠狠道:“第一个!!!”
嗵,林晚荣一屁股坐在车厢地上,额头直冒冷汗。原来李武陵竟然做了月牙儿的小白鼠,这小妞竟然镇定的没有露出蛛丝马迹,奶奶的,原来是个假神医。
突厥少女不屑的看着他:“怎么,你是不是怕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高大哥,我们上当了。快给小李子抬到那边车上去,建立一个重症监护室,曰夜谨守,时时刻刻不离人。他现在面临的,是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危险!快啊——”
突厥少女甩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美丽的眼角微微弯下,仿佛一抹诱人的月牙儿。她得意的模样,连那先前的郁气都一扫而空,变成了一个开朗活泼的突厥女孩。
林晚荣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这几天就要委屈神医了。我兄弟一天不醒来,你就不要指望我放走你的族人。当然,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即使是非分的,我也认了。胡大哥,你去给神医腾出一辆最宽敞的马车,以备她的特殊需求。”
神医能有什么特殊需求?胡不归甚是不解。不过将军吩咐的,应该错不了,当下便告辞出来。
待到诸人小心翼翼的将李武陵抬走,林晚荣跨下车来,忽又掀起帘子,朝里面望了一眼,神秘兮兮道:“月牙儿神医,听说你听不懂我们大华话,是不是?!”
突厥少女玉伽茫然的望着他,美丽的大眼睛疾眨,淡蓝的眼眸幽邃如草原深处最清澈的湖水,竟是真的听不懂他的话。
“那就好。”林晚荣拍了拍胸膛,急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