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小巷,走到前方的岔路口,高登一时踌躇不定。
左面的岔道通往真主神庙,那里是信徒心目中的圣地,士兵绝对不会闯进去搜查。神庙内食、水供给充足,殿宇众多,藏身再合适不过,何况辛巴达父亲的财宝还埋在神庙的斋戒室下。
但高登行事,向来喜欢未雨绸缪,动手前做足准备。如今不知神庙虚实,贸贸然闯入,他实在有点不习惯。
“啪——啪——啪——啪!”皮靴叩击砾岩路面的声音依稀传来,高登立刻退回小巷,侧过身子,躲在一幢屋舍的门墙后。
那是两个巡夜的士兵,一边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交谈,一边牵着一条鳄头猎犬,任由猎犬带着他们四处游逛。
经过路口时,鳄头猎犬忽然停下,原地绕了几个圈子,又埋头嗅了一阵,猛地咆哮一声,撒腿冲向高登的方向。
“有人?”牵绳的士兵呆了呆,差点被鳄头猎犬拽了个跟头。另一个士兵匆忙拔出弯刀,跟上鳄头猎犬。他们奔进小巷,鳄头猎犬发出激烈高亢的嗷叫声,远远传了出去,在寂静的深夜中尤显刺耳惊心。
“嗖嗖嗖!”几点寒芒****而出,两个士兵几乎同时跌倒,脸上溅出血花。鳄头猎犬惨叫一声,挣扎着扑到高登跟前,歪倒在地。
高登把尸体拖到角落,稍加打量,选中一个和自己身材相仿的士兵,脱掉对方的制式长袍和皮靴,给自己换上,接着佩戴好腰牌、腰刀,开始迅速改妆。这时,他又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显然是被犬吠声引过来的。
高登以最快的速度摸出炼金药剂,熔化尸体。他再想清理地上的血迹,已经没时间了。七、八个士兵的身影出现在巷口,马上就要冲进来,有人已把野牛号角举到胸前,做好了示警的准备。
高登立刻往身上抹了把血,一瘸一拐地迎上去。“他往那边跑了!”高登站在路口,指着右边的岔道,以当地人的口音嘶声喊道,“快追上去!一个外乡人杀了我的狗,还差点杀了我。快追!”
士兵们下意识地追了出去。望着他们的背影,高登不再犹豫,拐进了反方向的岔道。沿途,他先后遇到好几拨巡夜的士兵,都轻易蒙混过关。有一次,高登甚至主动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前方,真主神庙的轮廓渐渐分明,塔楼的穹顶洒了一抹星光,白得像鹅蛋壳。神庙的对面,是一座宽敞洁净的广场,遍植无花果树和椰枣树,专供信徒纳凉休憩。广场四角肃立廊柱,雀斑的通缉画像就张贴在上面。
高登快步走过广场,眼看四周无人,他甩出钩索,搭住神庙的围墙,无声无息地翻了过去。里面黑魆魆一片,殿堂巍巍然,庭院幽幽然,拱廊曲折环绕,塔楼高耸如山,绿荫葱茏浓密。高登犹如幽灵,悄然穿梭其中:主殿、偏殿、诵经室、净洗室……他逐一熟悉,并发现了好几间储藏室,里面堆放杂物,积满灰尘,都能当作藏身之所。
最后,高登绕开神庙人员的休息室,穿过祈祷塔下的门廊,找到了斋戒室。它们位于神庙西北角的一座大殿内,总共十二间。每一间斋戒室都不设房门,取而代之的是洁白如雪的帷幔,帷幔上以金色丝线绣满了赞颂真主的经文。
高登正想撩开帷幔,大殿外倏然传来轻微的落叶碎裂声。他立刻抱住殿柱,攀上拱梁。因为速度过快,拉扯肌肉,腹部的伤口一阵隐隐作痛。
一道黑影缓步而行,从殿门口经过,赤脚踩在堆积的枯叶上,不时发出脆裂的轻响。高登远远望着对方,脊椎底部的海底轮陡然一震,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血气激烈翻涌,躁动不休。脑海中的獠牙也微微一跳,闪过一缕霜雪般的寒芒。
高登不由一怔,黑影仿佛也察觉到了异常,顿住脚步,目光凌厉扫向四周。在他袍袖内,魍魉之眼突然变得滚热,散发出一种邪诡的血腥气息。
见到此人的感应如此敏锐,高登立刻运转洞轮密珈,强行抑制住海底轮的异动,同时移开目光,静伏不动。高斯曾经说过,精神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例如通灵士,往往能对别人的注视生出反应。
停在原地好一会儿,黑影才低哼一声,继续前行,一直走进了祈祷塔。神庙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角色。高登心头微凛,退意萌生。他不由想起了那张字条,神秘人邀他参加神庙的聚礼会,莫非别有深意?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黑影重新走出塔门,原路返回。
高登又安静地等候许久,确定对方不会再回来,才滑下殿柱。他先进入斋戒室,简单察看了一番,随后溜出大殿,直接潜往祈祷塔。
塔内光线斑驳,月光从花纹缠绕的拱窗里透进来,落在色彩缤纷的地毯上。四周的石墙富丽堂皇,爬满了精美的葡萄藤蔓图纹,无数闪亮的贝壳、彩瓷、玉石镶嵌其间。
高登伏下身,轻敲墙、地,开始逐寸检查。黑影深更半夜来此,必有蹊跷。他已经不打算再住神庙,但离开之前,务必要多获取一些情报,以备下次取宝。
“咯噔”一声,当他爬上塔柱,摸到天花板上悬挂的巨型水晶吊灯时,听到了机关卡簧的声响。高登试着转动吊灯,忽然间,体内的海底轮又变得血气升腾,蠢蠢欲动,獠牙也寒光闪烁。
高登心头一沉,霍然望向洞开的塔门。莹白的月光下,一道身影森然而立,面无表情地仰望着他。
这是个中年人,身躯挺拔,面目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