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凤卿眼里一丝笑意一闪而过,见到奶奶一下子难看铁青的脸色,偏偏发作不得的样子,对这个妻子倒有些佩服了起来。在内院里头,太夫人就是元家的天!谁也不敢忤逆,连自己的母亲,大夫人徐氏,那样一个世家出身的人儿,也在她手下,被拿捏了多年,到今还忍着,背地里两婆媳也不是没有争斗,可偏偏一顶孝字压下来,大夫人纵然是手段翻天,也如同大闹天空的孙悟空,被紧紧捏在了太夫人这如来佛的手里,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她。
可如今,一向无往不利的太夫人竟然栽在了苏丽言这么一个小姑娘手上,人家一开始姿态摆得那么低,又哭哭啼啼的,元家两位当家作主儿的太夫人想要给苏丽言下马威,自个儿一开始做事不厚道在先,大夫人又被挤兑得自个儿主动先说了这饭没留了苏丽言来吃,人家就算要打蛇随棍上,太夫人也是没法子。
占据了理,又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儿,说她不孝,这苏丽言才不过十四岁不到的少女,怎么能做得这么面面俱到?连沉浸在内宅中的老夫人都中了招儿,哑口无言,元凤卿眼睛微微眯了眯,看来自己这次娶的媳妇儿,单是这份儿敏锐与稳定谨慎,倒真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啊。
太夫人气得脸孔涨红,听苏丽言委委屈屈的说往后不敢同桌吃饭的话,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胸口憋得喘不过气来,这苏氏想得美!虽然说她自个儿在院子里弄来吃,眼不见为净,不过这让她自己开小厨房,往后用热水煮宵夜,这哪一样能拿捏得到她?她自个儿的院子,就凭她今日这番表现,太夫人要是还觉得她真是一个如表面一般羞涩不解世事的小女孩儿,她倒当真是老糊涂了!
谨慎与小心,竟然无意中一步步的引得她与大夫人都中了招儿,被逼得现在哑口无言的程度,太夫人并不是笨,甚至相反的,她在内宅多年,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阴谋没见过?原本是人精儿似的人物,只是最近经过元家一系列的大变,让她心里有些不服,堵了些气而已,今日做的事情,才下乘了些,如今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转头看了大夫人徐氏一眼。
两婆媳虽然是冤家对手,太夫人更是与徐氏争儿子争了一辈子,压得她跟那地里的老萝卜似的,脸都又白又绿的,可是关键时候,谁是对手二人还是分得清楚,如今一见苏丽言提起了这事儿,两婆媳立马觉得就是不愿意同意!
让这苏氏自个儿躲在院子里过她的小日子,她是真想得美了!在小厨房,以她自个儿的嫁妆,除了如今掌管在太夫人手里的外,这苏氏的亲娘就不可能不给女儿塞一点儿私房,虽然看不起苏家这样的低贱商户,不过这次苏丽言的赔嫁,可是让太夫人都惊悚了一把,那白花花的银子,以及珍奇稀罕物儿,让她失了元家财产之后,更觉得稀有,苏秉诚是个有本事的,不过几十年时间,就悄悄的累积了如此多财富,这苏丽言手里肯定还有不少银子。
让她一个人关了门儿,在自己院子里逍遥快活,每天想吃啥买啥,要啥时候用水洗澡就一声令下,这叫太夫人怎么甘心?有了小厨房,苏丽言除了请安侍候之外,还有多少事儿能被她拿捏?吃东西归不着她管,洗澡要宵夜人家也可以自个儿解决,她还原本想着要给大厨房打招呼,让他们在三少夫人用东西时为难一二呢!
更何况,这苏丽言的大部份嫁妆都已经到了太夫人手里,俗话说贪心不足,太夫人只觉得这苏丽言的东西全部是自己的,握在自己手里才好,她自个儿年轻不懂事,挥霍了,这银子如流水一般,泼出去了可不会再长腿自个儿回来,虽然她疼三孙儿,可上头还有大孙子凤举和凤鸣一家子呢,还有二儿子一家,也得要贴补,要想一碗水端平,苏家的嫁妆虽多,可是谁会嫌银子多了?苏丽言手里的银子,她自个儿使,还不如拿出来大家使得好。
太夫人又瞧她不顺眼儿,一想到她用银子,就觉得这是在剜自己的心,挥霍太夫人的私房般,那心里头,是百般的不是滋味儿,哪里肯让她这么轻易就答应自个儿回了小院子里头收拾开火,犹豫了一下,太夫人拉不下脸,可却又不愿意开口同意,心里倒是后悔起今儿不该为了堵一时之气,为难了起来,要是不故意这么要给她难堪,不等她过来就用饭,这丫头又怎么会打蛇随棍上,说了这么一番让人无法反驳的话来。
心里有些不满意,太夫人脸上笑容十分的僵硬,转头瞪了大夫人徐氏一眼,示意她开口拒绝了这事儿。大夫人低垂着眼皮儿,嘴角边的笑意像是凝固了般,让人摸不清她心里头的想法,气氛一时间沉默了起来,太夫人心里又气又怒,连着瞪了儿媳妇好几眼,却见她装咙作哑般,连头也没抬起头,心里不由更气,虎了脸道:
“这事儿,容老身想想,都是自家人,不一块儿用饭,像什么话?”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就不同意!太夫人看着大夫人沉默垂头,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见苏氏泪眼汪汪,像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一般,那双大眼睛,直看得她心里犯怵,又恨又怒,却是咬紧了牙不肯松口:“老身这么大把年纪,都还没享用小厨房的待遇,难不成你一个新妇,不过是个商人之女,还吃不得这苦了不成?大厨房一切方便,此时往后不要再提了。”
“也是,孙媳不过只是一介商人之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