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哥不像是走私货的,倒像哪个朝廷的密使。”元澄笑了起来。
“哈哈,丈夫高抬我了,我就随便一说。”这人苦中作乐的精神,一向令墨紫佩服。
“元某说笑而已。”元澄轻咳,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墨哥莫忘了,元某与大周武姓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便我弃了南德,也不会向大周皇帝摇尾乞怜。死,不过是迟早的事。”
“丈夫说错了。”墨紫不同意。
“墨哥请说。”元澄虚心求教。
“蝼蚁尚且偷生。丈夫曾说你祖父和父亲是含冤受屈,如今有机会见到大周皇帝,为何不全力一争?未迎战就言败,我瞧丈夫这第一贪官之名多半是虚的。若能替元氏平冤昭雪,摇尾乞怜又何妨?南德既然弃你,你还需要忠于谁?当然是忠于你自己。”墨紫穿越时空而来,稍微激动一下,说话就惊世骇俗。
元澄没接话。他眼皮肿成两个小山包,眨没眨眼都看不太出来,因此不能确定是否在垂眸深思,也不确定他听不听得进去。
半晌,他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两枚水净珠,放在桌上,“墨哥,这是元某答应的报酬。”
墨紫知道上一个话题已经探讨结束,识趣得将珠子收进自己手里,回答道,“多谢丈夫慷慨。”
“不必客气。对守信之人,元某亦守信。墨哥为元某所做一切,元某万分感激,更不能相欺。双珠奉上,明日上岸后分道扬镳,但愿后会有期。”元澄颤巍巍站起来,要上甲板去。
墨紫上前扶他,不计男女之嫌。
元澄也不避,避了反而不自然。
“丈夫,我可否再问你一句?”墨紫对元澄这人十分好奇。
“墨哥只管说。元某从未对一个人知不言,今时今日,却可破一回例。”元澄踏上一步。
“南德官贪,自高而低,自大而小,几乎两袖清风者。丈夫落难,为何不用银子打点,受了这么多罪?”第一贪官,应该知道留后路。
“我家产尽抄,珠玉记便是我最后一间铺子,已余力打点。”元澄侧脸来看墨紫。头顶上的板已被开,月光一缕,照得他黑发如雪。
“墨哥可知,南德最大的贪者是何人?”他又问。
不是你吗?墨紫想想,没说,只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南德刚死没多久的老皇帝。”元澄又哑笑出声,不再要墨紫扶持,蹬上木梯而去。
墨紫自认不笨。垂死之时遇到一个裘三娘,算得上精明,她却能挺一口气将终生死契改为卖身活契。脖子挨刀时遇到一个萧二郎,算得上狠冷,她拿到银子还有抵押,准备变脸换装到他家去混混。元澄这人,她却看不懂。也许姜是老的辣。他官场混到第一首席,她一个搞现代造船技术的小兵船工,毕竟欠缺实际操作经验。
手不经意地握紧,水净珠冰爽的触感,她起不了半点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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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永福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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