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色的发丝垂落下来,像要掩盖主人本就不真切的表情一样慢慢滑过天夜的侧脸,佐助抬手将它们重新别回天夜的耳后,却在触摸到那发丝的一刹滞住了动作。
微风轻拂时,被发丝触及手腕的细痒、被双唇吻住手背的温度,还有他初次抚摸天夜脸颊的触感、描绘的那浅薄双唇的形状……
仿佛触及了某个开关,两小时之前的画面一帧一帧地跳进脑海,佐助的手停在半空,先前的焦躁茫然又再度回到了身体里,当然还有那泛起些许红润的脸色,和慌乱的心跳声。
他不懂。
这种牵引着心脏跳动的感觉,致使全身血液都沸腾的情感……究竟意味着什么?
心慌?紧张?还是什么……
他不知道。
佐助重新看向天夜的侧脸,很安静,却不觉得冷漠。佐助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理解的人,但是在天夜眼里,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很多时候,天夜也跟现在一样,不向他索要任何答案,只是用一种略含深意的眼神再度投入自己的世界。看着这样的天夜,他常常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就好像在问之前,天夜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可是他却一直都无法猜透天夜的想法。
天夜对自己而言是什么?
天夜的存在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些年来,种种情感的翻腾和心灵的悸动,让佐助不断反问自己天夜在心目中究竟是以何种身份存在的——他到底把天夜放在了什么位置?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天夜在他心里的的确确有着相当重的分量,甚至谁都无法动摇。
他想跟天夜一起分享彼此的生与死,一起欢笑,一起承担痛苦……
他曾经想过,就算天夜不成为忍者也没关系,他确实这么想过。
初次相遇的天夜、现在的天夜,都让他抱持着一种怀疑——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成为忍者吗?如此脆弱、纤细,仿佛刚孵出来的雏鸟,毫无防备、软弱无力……
他并没有看不起天夜,正因为他尝到了背叛和血洗的滋味,他才明白平凡的可贵。
那一夜在耳边初次响起的稚嫩而张扬的嗓音,是划破黑暗的一道光,尽管微弱,却足以照亮他的整个世界。天夜给他的感觉,很像夜幕降临时才会显出身形的月亮,静谧、朦胧,却又有一种抓不住的真实。
天夜来到他的身边,而选择握住对方的手的,却是自己。
黑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影,佐助沉默着收紧了手臂。
既然他选择握住了这个人的手,就不会让它失去温度。
“会冷吗?”
刚才突然增大的桎梏力道让天夜有些吃痛,所以他挑了挑唇角,坏心眼地说道:“如果你愿意把你的脚拿开的话。”
几乎是下一秒,天夜就尝到了惩罚——挠痒痒是要了个命的啊死二柱子——!!
“等等等等,开玩笑,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放过我……等啊哈……投降我投降……”
“哼。”听到投降二字,佐助才肯罢手,他狠狠地瞪着想从他怀里逃走的天夜,又伸手把人抓了回来,并且威胁意味十足地扣紧了某人的腰侧,不过这次他没再把脚搁在某人的脚窝下了。
“……”天夜顿时就不敢动了,生怕他再一捋虎毛,后面的人又要毫不客气地掐下去。毛线!明明是猫毛,最多也就豹毛,哪去找什么虎毛!二柱子明明很好欺负的好么!
话虽这么说……
过了好半晌,天夜才放松下来,他才不承认抓住自己弱点的二柱子很可怕呢!
确认了身后的人危险指数再次归零,天夜深呼吸了几口气,索性往佐助身上一靠,那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仿佛在说你抱吧你抱吧,就让你抱个够,反正本少爷又不会少块肉!
天夜该庆幸,此时的二少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否则今晚绝不是掐腰挠痒能消停战火的,同时天夜少年也表示,他暂时不要捋二柱子的猫毛了,小猫炸起毛来也是很恐怖的……至少他今晚不想再享受了。
长吁了一口气,天夜才缓缓说出了让人怀疑他反射弧极长的话语。
“佐助,忍者的幸福并不简单。”
佐助微怔了片刻,才恍然反应过来天夜所指的是最开始的问题。他忽然有点犹豫要不要把落在一边的书递给天夜了,再让天夜看下去,估计今晚不用睡了。虽然是这么决定的,但是在天夜略带警告意味的视线下,佐助还是不甘不愿的把书给了对方。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他对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如果硬要说什么的话,就是天夜总是避重就轻的说话方式,老实说他很讨厌这点。虽然他拿天夜没办法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空气中响起轻微的翻书声,而后是天夜略带笑意的声音,“想要永远?”
“……”
天夜不无意外的得到了一个沉默的答案,他很清楚现在的佐助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就像现在的他无法确认自己活着的意义一样。
想跟一个男人永远,大概疯了才这么做吧。
这一刻,天夜的脑海里只是浅浅掠过这个玩笑般的想法。
然而在时光所记录的两人未来的册卷上,佐助比天夜更早的得出了答案,此时无法确定的话语在那一刻显得坚定无比。
十四岁的佐助这么说过:但是无论我们在什么年纪相遇,无论我们到了多少岁,我想我的答案都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