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佑力道挺大,害的傅染差点惊跳起来。
傅颂庭抬起眼睛瞄她,傅染赔着笑,“我忘记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看来她真不是做君子的料。
明成佑的手还维持原先的姿势举着,眼神似在等她授意。
傅染对对手指,摇摇头。
明成佑注意力回到棋盘上,眼疾手快落下一子。
“死定了。”傅染嘟囔。
左右拼杀,当真是刀光剑影杀人于无形,眼见明成佑渐渐处于上风,傅染咬紧嘴角眼睛盯得准,决定性的一子落定后,傅颂庭指着傅染大笑,“我闺女肯定是帮我的,刚才你幸亏没听她,要不然怎么死在我手底下的都不知道。”
傅染汗颜,老爹可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她啊。
范娴端着盘新鲜水果走来,话里有责备,“大过年的死啊活啊的,一点不吉利。”
“我说的是下棋。”
“下棋也不能说这种话。”范娴很是忌讳,一边又招呼明成佑吃水果。
傅染见他毫不客气,完全当自个家里,“你怎么会过来?”
“提前过来拜个年。”明成佑手里拿个蜜桔,橘黄的色泽不用尝舌尖仿佛都能感觉到那股甘甜,他修长手指剥开橘子皮,散出来的清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范娴暗自对傅染使个眼色,让她态度摆端正,哪有人对上门来的客人直接一句你怎么会过来?
明成佑剥桔子的动作相当斯文,不,相当秀气。
“成佑,我让陈妈多准备几个菜,今天吃过晚饭再回去。”
明成佑也没客气的意思,“谢谢妈。”
“不,谁是你妈啊?”傅染听到明成佑死活不肯改的称呼直纳闷,眉头已经微微轻蹙。
“一时改不了口也是正常,”范娴在旁帮腔,“小染,给成佑拿水果。”
明成佑笑得得意,傅染眼睛瞥向他,“妈,他早把这当自己家了,用不着我给他拿。”
“对,妈,不用招呼我,我不客气的。”
明成佑把脚从茶几前挪开,手里剥完的桔子趁势往她手里塞去。
倒真是不客气。
“再来两盘?”傅颂庭侧脸望向二人。
傅染推开挡在跟前的明成佑,“爸,我陪你下吧。”
“你棋艺不精,跟你下没有挑战性。”傅颂庭丝毫不给面子。
“爸,”傅染跺了下脚,“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没人陪你的时候也别想着拉我。”
她佯装生气,但眼里和嘴角边都是满满的笑意,明成佑坐在傅颂庭对面,瞅着傅染的眉尖,若说两年来她一点变化没有,至少在傅家,她这个女儿的角色已开始慢慢融入进去,她会像寻常人家的女儿那样撒娇,而不再像初入明家时那般,无助可怜。
“爸,我在旁边看着她。”
“行行,”傅颂庭已重新摆好棋局,明成佑往窗口靠,将外面的位子让给傅染,傅颂庭拈起颗棋子放在指尖,“这声爸在家里喊喊也就算了,出门在外可别真忘记改口。”
明成佑和傅染皆是一怔,抬头只见傅颂庭两眼炯炯有神盯着棋盘,方才的话仿佛不曾说过。
但明成佑心里明白,傅颂庭这番轻言警告完全是冲着他,毕竟傅染还未点头,且婚约取消后,难免名不正言不顺。
傅染才学下棋不久,虽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但很多门道毕竟未摸清。
明成佑适时抬了下她的手腕,“别在这,你这样很容易把后路堵死。”
要不怎么说当局者迷呢?傅染下得津津有味,甚至自我感觉颇好,“为什么?”
“听我的就是。”哪那么多为什么。
“我不信。”傅染捏着颗棋子冥思苦想,“我觉得我没有下错地儿。”
得,完全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傅颂庭也不着急,等这‘两口子’,看究竟是谁妥协。
傅染扬了扬棋子,“我下了啊。”
明成佑脸一别,“下吧,待会反悔可别说出口,闷在心里。”
什么人呐。
偏傅染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娃,棋子落定,傅颂庭隐在唇边的笑逐渐拉开,“成佑,你当初下棋是跟谁学的?”
明成佑声音稍黯,傅染也侧首望向他,他薄唇轻启道,“我爸。”
心里一动,傅染眼见男人潭底的忧伤似在蔓延,她把脸别回去。
傅颂庭轻应了声,“怪不得。”
“爸,”傅染用棋子敲敲棋盘,“我听出来了,你是说我这步棋下错了是吗?那我能悔棋吗?”
傅颂庭拍了下傅染伸过来的手,“不行,这是规矩。”
“规矩也是人订的嘛。”
明成佑挨过去,趁机把傅染的手拉回,“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哪有人下棋跟你这样的?”
“我怎么了?”傅染轻扬下巴跟他争,傅颂庭赶紧落子,“小染,到你了。”
傅染和明成佑盯向棋盘。
傅颂庭瞥了眼聚精会神的两人,眼睛直直落回棋盘,“悔棋倒是常有的事,只怕有些事做错了一时收不回来,后悔的可就是自个。”
傅染不以为意,甚至可以说压根没把傅颂庭的话听进去,她全心全意在想如何突围的事,明成佑眼角余光朝她瞥了眼,只字未说。
范娴过来喊他们用餐,傅染挪开脚要走,“爸,吃完晚饭再下吧,好饿。”
傅颂庭把手里茶杯递向范娴,“再有几下就完事了。”
傅染已径自起身,指指明成佑,“饭后让他继续。”
明摆着把烂摊子丢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