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老道,很容易给人仙风道骨的感觉,而眼前这个,灰发灰须,长脸瘦颊,却有一股子阴森,尤其是那双放着精光的眼,总觉得会害人似的,让她想起了阴山道的那两个。
他的背后,躺着几个看门的家丁,却被人无声无息地放倒了。
这道士只略略环视一周,最后定格在坐在床边的新娘子,三两步走过去,宽大的袖袍一扬,夙墨便不见了踪影。
千凰大骇,正想上前看个究竟,那道士卷起一股黑风,眨眼便消失了。
千凰一惊,正想出门找找,周身的景物却在瞬间变了,变成了一个房间。
房间很宽敞而昏暗,墙上贴满了符咒,书写在黄纸上的字符,不似朱砂,更似鲜血。
整个房间只在里端点了一盏昏暗的烛火,灯旁是一张宽大的檀木榻,跪坐在榻上的人是夙墨?
他呆坐着,一张脸惨白呆滞,似经历了最可怖的事情,大红的外裳被人撕裂了一半,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上面却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连着大红的下摆,也浸染在一片血红之中,垂在身侧的手无力地握着一把匕首,上面,鲜红欲滴!
他的身旁,躺了一个赤裸的男子,胸腹上满是凌乱的刀伤,肌肤却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紫色,流出的血也比常人更暗一些,让千凰想到了僵尸。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再看看夙墨那张受惊迷茫的脸,千凰有些难受,陡然听到一声怒气冲冲的厉喝,“贱人,你干了什么!”
来人一阵风般卷了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夙墨被人一巴掌打倒在榻上,手里的匕首滚落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令人发麻的声音。
这时,千凰才看清楚来得是那老道士,他先是看了那赤身男子一眼,一脸惋惜痛心,转而看向夙墨,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道:“你竟然敢伤他!”
夙墨似突然回过神来,眼里又惊又怒,一边扳着卡住脖子的手,上气不接下气道:“妖道!”
闻言,那老道士眼里又森冷几分,用力的手背青筋凸起,夙墨的脸色被掐的发紫,眼里开始翻白,那老道忽然一把将他摔在榻上,冷冷道:“念在你是我儿的救命符,贫道就饶你一次。”
说罢,手指一扬,一道金芒打入夙墨的身体,将他定在了原地,又对着那赤裸男子双手结印,几道符箓便打入了他的身体。
“儿,起来罢!”那道士语气幽幽,神色颇为诡异。
原本已死的人,居然渐渐爬了起来,只是行动迟缓僵硬若尸,眼睛也暗淡无光,更似一具受人操纵的傀儡。
“我儿三年前为人所害,本道不得已将他练作铜尸,要在极阴之夜找个体质极阴的处子,为之渡魂,方能活命。半年前,本道算的阮家女有此体质,千方百计将你弄来,阮夙心,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今日若坏我好事,我定然叫你死无全尸!”
这话一出来,千凰脸色大变,夙墨更是面无血色。
那道士怕出什么意外,冷眼在一旁看着,眼睛里精光闪烁,煞是骇人。
那铜尸似被人下了什么指令,呆滞的目光缓缓转到夙墨脸上,伸出手机械地撕扯着他的衣物。
因为被定了身,夙墨无法说话,只能拼命地瞪着眼,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一向无忧无虑,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场面,如何能不惊慌。
千凰有些揪心,冲过去想将那铜尸扳开,手却穿透了铜尸身体,不由得一阵心惊。
她在自己的幻境明明能触摸那个幻化的妖物,为什么这里就不行?是因为这是夙墨的幻境,自己就不能插手么?只是,他这个样子,又如何自救……
思忖间,夙墨的前襟已经被撕开,露出白皙的胸膛,铜绿色的手掌正要往下,突然停了下来,却是那道士察觉不对,将他定住了,老道上前看了夙墨一眼,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伸手解了他的定身术,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夙墨沙哑地开口,“想害我姐姐,没这么容易,你如此丧尽天良,他日必遭天谴。”
话未说完,就被那老道士一掌挥了出去,夙墨重重地跌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千凰想去查探他的伤势,才踏出一步,空间霎时扭曲,周围再次变色。
这次,到了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牢,墙上挂了两只火把,一旁还有一个燃烧的铜盆,里面炭火正旺,铁架上挂满了各种刑具。
最显眼的还是里端的粗木十字架,上面绑了个人,衣不蔽体,满身伤痕,垂落的长发粘着干涸的血迹,结成条条缕缕,苍白的脸庞隐在其中,唇角淌出一丝血迹,显然受了一番折磨。
十字架的对面,置了一张太师椅,坐的正是那个丧尽天良的老妖道,他的两旁各自站了两个穿道士服的弟子,也是满目阴狠毒辣。
那老道向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那弟子立即端起一旁的盐水朝夙墨泼了过去。
夙墨一声痛吟,悠悠转醒,未愈合的伤口被盐水一浸,血水混着盐水一路淌下,在地上润成一片,身体痛的直打颤,夙墨却不再吭声了,抬起的脸上,白中带着一种灰,嘴唇干裂发白,眼睛充血。
看的千凰一阵难受,此刻的他,与先前在阮府中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一个似仙,一个似鬼!
鬼?千凰一个激灵,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难道,夙墨就是鬼哥哥?
想起那人斗篷下一团漆黑的脸面,幽绿的瞳孔时而狠戾,时而凄惶,看似坚硬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