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外屋的清水和清波进来,把四位产婆全押了出去,交给了带着王府亲卫一直守在延禧居内院外的赵雄和韩秀川。
韩秀川出身于世代六扇门的金京韩家。
金京西门内韩家潭韩家,百十年来一直领袖着金朝六扇门,自有一套审讯的妙法。
韩秀川和赵雄带着王府亲卫,押着这四位婆子去了外书房的审讯室。
这时候天已大亮,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给人间带来无限的光明和希望,一个多时辰前笼罩在南安王府上空的阴霾仿佛全被这轮充满着光和热的太阳荡涤一空,只留下淡淡的血痕,令人永久铭记。
奶娘红梅抱着刚出生的二公子赵杉在偏房哺乳。
她是赵贞命人早早选好的几位奶娘中的一位,以前生过两个孩子。
朱侧妃亲自见了这几位奶娘,多次询问并进行了检查,最后才确定了她。红梅为人老实实在沉默寡言,但是稳重妥帖,她看朱侧妃的产房出了乱子,也不管别的,接过孩子就和太妃留下的婆子一起给二公子洗了澡,侍候二公子排了胎便,然后开始喂奶。
刚出生一个多时辰的赵杉的嘴巴太小,还不会吸奶,奶娘红梅就挤了rǔ_fáng中的乳汁,一点一点滴在他花瓣似的小嘴巴之内。
赵杉吃了一点点就睡着了。
许大夫在产房内照料着已经醒了过来但虚弱不堪的朱侧妃。
侯大夫走了出去,命人准备好笔墨,“刷刷刷”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候在一边的清珠,命她速速抓药,熬好后抓紧时间给朱侧妃服下。
赵贞脸色苍白,昔日单薄的眼皮变得红肿,昔日不涂而丹的嘴唇变得没有血色,紧紧地抿着。他如木桩一般,坐在床头,呆呆地盯着怀里的朱紫。
朱紫已经醒了过来,可是虚弱到说不出话来的地步。她一向健康红润的脸上如今一点血色也没有,脸色白得极不正常,她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往日顾盼生姿的神采,眼珠子仿佛转动一下都很难,只是似睁非睁地望着赵贞,望着旁边站立的赵梓。
刚刚一岁四个月的赵梓,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他不再哭喊,而是倚着父亲站着,小手紧紧抓着母亲有些冰凉的手,同样红肿的小小的凤眼含着泪意,一眨不眨地看着母亲。
因为操心朱紫,还没用早膳,高太妃就带着黄莺乳燕等亲信女官和宫女赶了过来。
夜里赵贞一直严禁人去通知高太妃,她直到这时才知道朱紫夜间的凶险,不由懊悔极了,深悔自己离开产房,她万万没想到第一胎生得那么顺的朱紫,会在顺利生下第二胎之后开始大出血。
高太妃从来性子坚韧,她安慰朱紫和赵贞几句之后,就带着赵梓离开了产房。
把赵梓交给乳燕带回正院照顾之后,高太妃带着黄莺去看赵雄等人审问四个产婆。
许大夫拔出了银针,开始做最后的治疗。
这时候,清水和清珠端着已经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
赵贞拿了一个靠枕枕在朱紫颈下,把她安顿得舒舒服服的,然后从清水手里接过药碗,舀了半调羹药汤,先用嘴吹了吹,然后尝了尝,发现温度正好,知道清水她们端过来之前已经用凉水镇过了,就缓慢地喂进了朱紫口中。
他喂的时候极为讲究技巧,先用银调羹的前端顶开朱紫的牙齿,然后把调羹中的药汤缓缓倒入朱紫口中,这下子朱紫就把这半调羹汤药全喝了进去。
一碗汤药喂完,赵贞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一夜,他的衣服多次被汗水溻湿又多次阴干,贴身穿着的朱紫亲手做的中衣,本来柔软的料子已经变得有些发硬了。
一向对贴身衣物有些讲究的赵贞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他把空碗和调羹递给清水,自己依旧守在朱紫身前,寸步不离。
喝完药之后,朱紫力不能支,再加上药中含有安神成分,她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一直在旁照顾的许大夫和侯大夫待朱侧妃一睡着,一看王爷的脊背再次挺直,知道王爷怕是要着急,马上解释道:“王爷请放宽心,朱侧妃只是睡着了!”
赵贞的脊背这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看朱侧妃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一天一夜未睡的许大夫和侯大夫就向王爷请求,要求去外院的值事房休息一会儿,以便待朱侧妃清醒之后更好地为她诊病。
赵贞神情疲惫声音嘶哑:“你们到延禧居内院的书房去休息吧,这样叫你们的时候也方便些!”
许大夫看看赵贞的神色,劝解道:“王爷,您也得休息一会儿啊!”
赵贞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许大夫摇了摇头,同侯大夫一起,由银铃带着去延禧居内院的书房去休息了。
赵贞看房中除了自己之外,其他都是女的,他怕朱紫睡在被血霪透的铺盖上不舒服,就命银铃去准备干净整洁的铺盖。
银铃很快把铺盖准备好了。
赵贞自己双手捧着熟睡的朱紫站在一旁,指挥着清珠清水她们揭起污了的铺盖,把新准备的铺盖铺了上去。
待床铺被整理妥当之后,赵贞才小心翼翼地把犹在睡梦中的朱紫放了上去,然后帮她盖好了新换的被子。
银铃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鼓足勇气道:“王爷,您今日气血攻心,刚刚吐过血,身子还很虚弱,朱侧妃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心疼的!为了朱侧妃,您还是去休息一下——”
赵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低喝道:“都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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