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轿车封闭严密,可他依然感觉到秋季凌晨的寒气扑面而来。
赵贞闭上眼睛,感觉到一股浩浩大风从北地席卷而来,漫过自己,又决然而去。
他是什么时候爱上怀里的这个女人的呢?
赵贞不知道。
他明明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通房来使用的啊!
究竟是什么时候,已经弄不清楚了,他只记得,他俩在一起那年,他十七,而她才十五。
爱就爱了,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他爱的只是怀里的这个女人,这个天真、幼稚、善良、愚笨、忠实却爱吃醋的女人。
也许正因为她就是这样的,所以才会对自己付出全部的爱和关心吧!
他一直在叮嘱她:“你要乖,要听话!”
她明明已经很乖很听话了,可是,灾祸还是不可预知地找上了她。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就让那些人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吧!
赵贞看着好似被一层蓝色薄雾笼罩逐渐明晰起来的金京清晨,抱紧怀中温热柔软的身子,凤眸微微眯了起来。
深夜时分,居住在皇城根儿的金京百姓,似乎听到了外面街道上不断传出的得得马蹄声和甲胄铁片相触发出的铃铃声,都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可没人敢出门看。
第二天打开门一看,街道还是昨日的街道,皇城还是昨日的皇城,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啊!
只有细心观察的人才会发现,皇城的防卫已与往日不同了——原来负责皇城警戒安全的是皇城城卫,穿的是青色的戎装,现在全换成了穿蓝色甲胄的禁军;原来四个皇城城门只有大正门才配发三十二人站岗,现在四个城门都是六十四人站岗;原来皇城城墙上是每隔十步一岗一哨,现在皇城城墙上几乎是一步一哨。
有心人暗暗揣度:“这禁军可是归南安王节制的啊,难道南安王终于忍耐不住,打算推倒兴盛帝自己来做皇帝了!可是,一个热爱军事崇尚武力的皇帝虽然强悍,却不一定适合治理国家啊!”
回到南安王府之后,赵贞抱着朱紫就回了正房的东厢房。因为喝的药里有安神成分,朱紫很快就睡着了。
赵贞一直陪着她,等她睡熟了,这才叮嘱银铃和清水好好守着她,自己去了外书房。
他手下的亲信和暗卫的几个头目都过来了,正在候着他呢!
赵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摁了摁太阳穴,然后问道:“审讯进行得怎么样了?”
负责皇城侦查的暗卫头子赵贵道:“酒杯碎片里有残毒,倒酒的那个御膳局宫女的尸体在大花厅南边五十步的井里发现了,奴才追查她日常交往的人,最后查到她和皇帝亲信郝大才有过接触。”
赵雄接着道:“朱婕妤被人换过来的勺子有毒,这种毒药是从波斯传过来的,无色无味,极为霸道,但是价钱极贵,一般人怕是弄不到;而且,奴才查到皇上潜邸时不少怀孕的女人都被使过这种药。”
他顿了顿,才道:“奴才最终查到皇后母亲的陪房胡大娘,曾和状元坊有名的波斯商人兰伦接触过,正在追查。”
赵贞凤眼微闭,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要不是看到王爷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一点一点,赵雄等人都以为他睡着了。
“继续追查,一点线索都不放过!”
八月十六这一天,大金朝依旧是休沐日,皇帝大臣都不用上朝,金京城里人来人往,繁华热闹极了。
校场东侧的南安王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赵贞外书房的密室里,只有南安王赵贞和兴盛帝赵正两个人。
兴盛帝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位三弟,发现他身上穿着一件极薄的月白绫袍,虽然已经不是昨日穿的那套白色海龙亲王礼服了,可是上面依稀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怕是昨日穿在礼服里面的,只顾得上把外面沾染血迹的亲王礼服脱掉,忙了一夜,却还没来得及去换这件同样也渗透血迹的衣服呢!
看来,这位皇弟对他那位朱侧妃真的是情深意重啊!
难道,他和赵贞的政治蜜月期就这样结束了么?
兴盛帝暗自叹了口气,这是他目前所不愿意看到的啊!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已经西斜的阳光透过糊窗的烟云纱照了进来,照在赵贞垂眸沉默的脸上。
兴盛帝赵正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三弟,想必你也查出来了,高美人手里端的那杯酒确实有毒。我预先下过命令,不管是谁,只要往朱婕妤所在的席上去敬酒,都会临时换成毒酒的!不过,你那侧妃没让她妹妹喝,我也就不在意了,反正碧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运气好没打下来说明他命大,和我这当父皇的有父子缘分!”
他盯着赵贞:“后面在勺子里下毒的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赵贞凤目如电扫了他一眼,“是你的皇后!”
他冷笑一声:“皇兄你可是娶了个好妻子啊,你原来那北静王府可是冤魂累累,不知道死了多少小生命了!”
赵正脸上的表情一滞,叹了口气道:“皇后是我母亲娘家侄女,我的嫡亲表妹,我不过是看在母亲面子上,让她一让——”
“那就眼睁睁看着她手上沾满鲜血?”赵贞打断他,声音愤激,“现在,她的手上增添了我儿子的性命我女人的血!”
他冷冷地笑了,笑里带着残酷与血腥:“我的皇帝哥哥,你放心吧,我会让她血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