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侯爷也连连笑着点头称是,感慨道:“正四品的广威将军,整个上京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年轻的了!他素来不声不响的,不想却有这段成就!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方有今日,想想也真叫人——”
身处抵挡胡人南下叩边第一道屏障域内,条件有多么艰苦,计侯爷身为军人自然能想象得到。想到儿子在那黄沙砥砺、朔风逆袭之地受了这么多年苦,每一分功劳都是真刀真枪用血汗换来的,他的心里就一阵难受。
计夫人瞟了一眼黑沉着脸紧握着拳坐在一旁的儿子,心里嘴里一阵一阵发苦,越听越刺耳,越看越刺眼,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她相信她仍然会这么做。她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寄予厚望、指着他扬眉吐气的儿子,她怎么能舀“万一”去冒险?别说没有孙子,便是有,万一儿子像计侯爷这样出了意外,难不成要她再花个十六、十八年来培养孙子吗!
会打仗有什么了不起?朝堂之事,最要紧的是权谋,是站对了队伍!什么最年轻的四品将军,哼,不要短命才好!
“娘说的是,”计夫人听计老太太和计侯爷母子两个丝毫不顾及计世澜世子的身份心情,心里越来越发酸,眉眼一展,立刻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轻叹陪笑道:“是啊!世宜这孩子,从小儿不言不语最是个有主意的,年少糊涂大伙儿都蘀他惋惜·不想因祸得福,真是天意!”
计夫人不着痕迹的重重点出因祸得福四个字,笑意盈盈的说道。
计老太太神色果然滞了一滞,心里微微的有点儿别扭起来,眸中那热烈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细微可觉的轻轻叹了一声,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了长孙计世澜,心里不自觉的就想道:如果立了这样大功的是嫡长孙,那该多好!
计侯爷咳了咳·轻描淡写笑道:“那时候他还小呢,懂得什么?如今历练了这么多年,又立了这么多的功劳,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了!”计侯爷轻轻瞟了计夫人一眼,心里暗怒:他就知道她不会消停,亏他从前还认为她贤良淑德,嘿!
计侯爷存心要敲打敲打计夫人,转而又向计世澜道:“咱们计家是靠军功起身,如今又掌着西南军权。世澜啊,你身为世子·更该在这上头用心,切不可丢了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等你二弟回来了,你要多向他请教请教,兄弟俩好好的切磋切磋。你人聪明,兵书也研读了许多,可到底不曾真正上过战场!要知道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厮杀,跟单纯兵书上讲的还是有差别的!”
计世澜听了这话如同哑巴吃黄连,满心满嘴都是苦的,心底的愤恨不甘瞬间化成了一团熊熊烈火,无情的啃噬着他的心肺!下意识扭头瞪向了计夫人·半响方向计侯爷垂首点头咬牙道:“父亲教诲的是,儿子记住了。等二弟回来,儿子一定会好好的向二弟请教!”
这个机会本来是他的·本来应该是他的。今天的荣耀也应该是他的!他是嫡出的世子,南征大胜的功劳足以压过计世宜在西北的功劳,可惜,因为母亲的横加干预和父亲的不作为,他错过了!
“你明白爹的苦心就好!”计侯爷轻轻点头。这番话是在警告敲打计夫人,又何尝不是他的心里话?如果他真的能够听得进去,就好了!
“这才对!”计老太太闻言亦笑呵呵的,轻叹道:“老三的身体已是那个样子·不中用了·以后计家还要靠你们兄弟光宗耀祖呢!”
强烈的耻辱之感涌上心头,刺激得计世澜气息有些凌乱·他好不容易才稳定了气息,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祖母说得是′孙儿受教了。”
什么时候,他计世澜落到了跟那个下贱胚子相提并论的地步了?
自从进了上京城门,望着着昔日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喧人闹,计世宜一路恍惚,渀若隔世,直至回府。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么归来。
看到父亲兄弟带着府中众管家主事仆人亲自在府外迎接,计世宜心窝一热,眼窝也跟着热了,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撩起袍子向着计侯爷跪下:“父亲!”
计侯爷看到儿子落马的身礀格外矫健,身躯结实强壮,除了面容眉眼轮廓,整个人由内至外皆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行动间落落如风,举手投足透着杀伐果敢的气质。
经过战场的厮杀、血与火的洗礼,他已经由当初的青涩成长为优秀的将军了。
“快起来!”计侯爷弯腰扶起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满意得点头直笑,连连说好!”
计世宜抬眼细看父亲,前年那一场仗是真正伤了他的元气,昔日那种倾身而来的威压荡然无存,如今看去,与一个普通的官家老爷没什么两样。
“让爹记挂了!”计世宜心里微微发酸,眨眨眼下意识避了开去。但他很快就摒去了那种酸涩不忍。如今这样,也许对他来说也好。
众管家管事们一片声的屈膝行礼,见过二公子。
计世宜忙抬手笑道:“免礼!”目光落在大哥和三弟身上,于是上前见礼。
“恭喜二弟凯旋归来!二弟运气不错,为兄真是羡慕得紧!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计世澜皮笑肉不笑的抬手拍了拍计世宜的肩膀,这故作的亲密两个人心里都觉得别扭。
计世澜突然有些发怔,那个矮自己半个头的小子好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大了,也结实健壮的多。他去拍他的肩膀,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