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夫人十分不放心女儿,就是有王妈妈在也不放心,但祭祀之事又马虎不得,只得细细的嘱咐了甄钰,又叮嘱了王妈妈及留下的桂圆、莲子、锦绣等人。满怀担忧的离府而去。
甄夫人和甄克善离府,甄钰觉得正院一下子空荡了许多,连带着心里也空荡荡的,当日闷闷玩了一回,早早的便上床睡觉了。
次日醒来,逗了一回廊下的鹦哥,到花园里走了一圈,甄钰闷闷的回到正院,趴在窗前发了一会怔,突然心血来潮命王妈妈准备笔墨纸砚她要练字。
王妈妈一愣,笑道:“姑娘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了?因见姑娘不用,这些东西早都收起来了呢!姑娘请稍候,怕是得准备好一阵子。”
“去准备就是!”甄钰点点头:“往后就别收起来了!”
王妈妈答应着,唤了小丫头一起帮忙。
好不容易找了出来,锦绣便笑着帮她将阔大的雪浪纸铺呈在书桌上,用手掌轻轻压了压抚平,然后又用玉兔镇纸镇上边角,莲子在一旁轻轻的研着墨,王妈妈又将用来临摹的字帖翻了出来,轻轻抖了抖,笑着摊开放在桌上。甄钰从青玉竹节笔筒中取出一支兔毫小笔,轻轻蘸了墨汁,微微撩了撩袖子,往纸笺上落笔。
谁知这笔长久不用已经坏掉了,一笔下去脱出了好几根细细的兔毫,沾在字迹中十分难看。甄钰顿时没了兴致,上一搁,沮丧道:“去二哥哥那里借两支笔过来!”
“姑娘,二公子戒斋去了,这会儿不在府里呢!”桂圆笑着答。
甄钰便说道:“那,那有什么关系!二哥哥又不是外人,尽管去拿好了!等他回来我再告诉他也是一样的!”
桂圆望了一眼王妈妈,只得微微屈膝应了声“是”自去南熏馆寻笔。
桂圆才刚要转身,却听得甄老爷的声音传了进来,只见甄老爷笑道:“钰儿这是要找什么?哟,在写字呐!”甄老爷刚刚从衙门回来,换了衣裳想起正院只有女儿一个人在,便欲过来瞧瞧她在做什么。
甄老爷不觉上前,凑过去一看,偌大的纸张上只写了一个字,甄老爷不由笑道:“我就说嘛!我们钰儿什么时候也静得下心写字了!”
甄钰不依道:“爹!我是真的想练字,不然说出去,昔年堂堂探花郎的女儿写不出一笔好字,爹岂不是没面子?偏这笔用不了了扫兴的很!女儿正想叫人去二哥哥那里拿一支呢!”
“呵呵,真是长进了,懂得顾爹的脸面了!”甄老爷甚喜,抚着她笑道:“也不必去你哥哥那里拿了,等会爹叫人给你送几支过来!嗯,你这文房四宝也该换一套了!”甄老爷瞧了瞧桌上的东西又笑道。
“真的!爹爹真好!”甄钰眉开眼笑。她眼珠子转了转,忽又拉扯着甄老爷的袖子笑道:“爹,不如,我随爹去书房好不好?若是写得不好了。还可以让爹指点指点嘛!娘和哥哥都不在家,我也怪闷的!”
甄老爷见她一副眼巴巴的期盼样,再一想妻子不在家。这正院中谁管得住女儿?万一她胡闹起来反而不美,不如带在身边反而方便。
甄老爷便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听爹的话,不许乱走乱跑!”
“我当然听爹的话!”甄钰顿时大喜。
甄老爷呵呵一笑,便携着她的手,命小丫头桂圆跟着。一起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也是甄老爷平日会客起居之处,是一所两进的大院子,有回廊相连接。甄老爷书房与起居都在在里边院子,外边是会客之所。
甄钰随着父亲一路进了里院,小小三间两进的房屋。粉墙青砖灰瓦,菱花形窗前栽着数杆罗汉竹,竹子旁竖着一块半人高的苍灰假山石,斜斜倚着一株梅花。此时梅花落尽,长了一树拇指大小的翠绿叶子,盈盈可爱。除此之外,院中只栽了两棵石榴树,此时仍是枝桠横斜才冒叶芽的;另有一个半人高的大陶水缸,装着一缸盈盈清水。再无别的花木山石点缀。
进了屋里,所见木器家具架格皆是半新不旧,垂帘也是宝蓝素色,难得当中案上摆着几件古董炉鼎,也多是素净的青花。
甄老爷领着甄钰进了右间的书房,书房极大。将前后两进打通,靠壁书柜直达天花,磊着满满的书籍。一个小小的半隔断从中隔开,里边靠墙砌着小小的炕可供小憩。
“来,到这儿来!”甄老爷笑着领甄钰至一张小桌子前,命书童将桌上东西收拾起来,又让人取来文房四宝,寻了一本簪花小楷的字帖让甄钰临,笑道:“且先练着这个,练得勉强可入眼了,再把卫夫人帖练一练,也算小有所成了!”
“好!以后钰儿天天都写一百字,不给爹丢脸!”甄钰点头答应。
甄老爷呵呵大笑,在一旁瞧着女儿写了两个字,忍不住俯身手把手的教她,一边教一边细细解说横撇勾提如何运用腕力、如何保持最适当的坐姿等等丝毫不见不耐。
甄钰前世就是上过学堂的人,甄老爷一提点顿有醍醐灌顶之感,敛神凝息,一笔一画,看来皆有进步。甄老爷甚喜,连连夸赞女儿聪明,在一旁又看了一会,不觉点点头,悄悄离开,自己到大书桌后写公文看书。
书房里一时静悄悄的,父女两个都在专注着自己的事。甄老爷时而抬头望见女儿认真的身影,不觉心中便是一慰。
“爹!爹!”突然一阵声响有人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