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吴大的劝说,林忘打消了将钱全都置田的打算,但他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就想先少置一些,以后若是他做买卖不成,还能有个安身退步的地方。
若是开垦荒地,直接找官府丈量规划购买,若是买现成的田地,则可以找牙郎,牙郎手里有资源,在中间撮合,促成交易。
林忘知道要找牙郎,却不知往哪找,他实在不想这事把吴大扯进来,便去了他常去卖酱作坊,随便又买了醋和黄酒,付完钱后,又向掌柜的打听牙郎所在,那掌柜的有心揽主顾,倒是热情地跟他说了牙行的位置,又跟他介绍几个:“小哥若是想雇人,找范牙郎,他常年穿一身绿衣裳,连鞋子都是绿色的,一打听就知道。若是想寻屋寻地,就找个叫王小幺的小哥,他为人实诚,信用也好...”
林忘向掌柜的道了谢,顺着指引,找到了牙行所在,略微一打听,就寻到了那个叫王小幺的牙郎,这人穿着一身土黄,年纪比林忘想的年轻些,虽是小哥,但面貌身形颇像公子,单是施了个礼,就能看出为人很直爽,没有一般小哥那种扭捏劲:“这位小哥有什么需要?”
“我家想在虞城周围置些田,所以才来打听打听。”
林忘故意说的是“我家”,而不是“我”,他不想让对方听出他是一个人,便这么虚张声势了一下。
王小幺闻言笑了一下,先不回答,请他坐了,又命一个半大小子上了茶,才说:“可是有看上的?想让我从中牵个线?”
林忘摇了摇头:“没有看上的。”
王小幺又笑:“现在是夏末,过过就是秋天了,谁这会卖田?就是有卖的也不是好的。”
林忘一想可不是吗,有田的农户也不可能荒着地,等着白白交税,不是早就想法卖出去了,就是自己已经种上东西了,断不能现在把田卖了。
王小幺一看就知林忘不通俗事,便耐心地说:“不如你再等等,等秋收过后,到时定有农户不堪赋税而卖田,那时选择的也多了。”
林忘见他并非一个劲地撺掇交易,便暗想这个牙郎果然实诚,道谢的话也说的真心:“多谢王小哥告知,那我就等秋收过后再来。”
王小幺点了点头:“敢问小哥贵姓,家住何处,若遇见合适的,我上门去寻你。”
“我姓林,刚来虞城还住在邸店,等过过我有需要必再来麻烦你。”
王小幺听他这么说,就知他不想告知住址,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林忘溜溜达达往家走,心知置田的事也要在搁一搁,但总提心那钱让人惦记了去,毕竟羊女后巷有些乱,他恨不得立时置田置地,将钱花了。
所幸林忘面上表现如常,邻里之间并没看见林忘有什么变化,仍旧忙着自己的事,空闲的时候顶多聚在一起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聊一会。
待了两日,正好到了与木匠相约取桌椅板凳的日子,一早,吴大几个孩子就来找林忘,他们也是好意,想桌椅板凳不止一件,人多好搭把手抬回去。
几人来到木器作坊,看店的并不是赵老二,而是他家大儿子,也认识吴大,之前听他爹爹交代过,就知是来取桌椅板凳的,开门见山说:“你们是来取那几个做小买卖用的长凳方桌吧?我爹出去了,他之前已经交代我了,放在院子里了,稍等下,我就去给取。”
吴大在外面强势惯了,要是不强横点的话,容易被欺负,闻言他大声嘟囔几句:“快点快点。”
赵老二的儿子穿过小门去后院,听他嘴里喊一个人名,不一会,只见他抱着一张方桌回来,而他后面跟着一个稍小的孩子,正抗着一张长凳。
林忘见那孩子个头小,抗着长凳颇吃力,便两步过去替他接下来。
那小子抬头看了看林忘,可能有些腼腆,也不说话,一溜烟又钻回了后院,那俩人又来了一趟,这就将四张长凳、一张方桌搬了出来。
林忘检查了一下,见桌椅板凳做的十分板衬结实,心中十分满意。
赵老二的儿子擦了擦汗,见林忘没提什么不满,这就道:“我爹说桌子搭了些木料...”
吴大听他这么说,脸色一变,刚要开口,那孩子立刻接着道:“不过只搭了一点,就不找小哥多要钱了,还是像之前讲的那样,五十钱。”
吴大眉毛舒展开,林忘跟着点了点头,这就交了钱。
几个孩子先将长凳方桌搬出店外,林忘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下,嘴里说:“你们先在这等会,我去找辆车子。”
木器作坊离羊女后巷虽不远,但也不近,中间还有座小桥,林忘是打算叫辆驴车,顶多给个几文钱。
那几个孩子听闻林忘要找车,齐齐开口唤他,乱哄哄地说了一通。
“林小哥,不用找车。”
“别别别别...”
“林小哥林小哥,我扛得动。”
“林小哥,我们帮你扛回去。”吴大说着,这就动手扛起了方桌。
林忘见状赶忙上去去抢:“别别,这离羊女后巷不近,我还是找辆车吧。”
众人又是一顿劝,四狗子最小,没有顾忌,上来拉林忘的手,说:“我们老大背的动,林小哥,你要是找车,你这些东西,准找你要不少钱,何苦给他们?”
林忘闻言,倒是没再激烈地要抢,倒不是他心疼车钱,而是见他们这样说,就知道他们心中是想赚这钱的,心想反正也不是太远,于是点点头:“行,那咱们给抗回去吧,不过还是我来扛桌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