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双手托腮,看向天机阁的方向,想着秦铮什么时候回来,若是太晚的话,她就去找他。这中秋月圆之夜,他和她总不能明明就在这么丁点儿远的地方,却不能一起赏月吧?
老侯爷哼了一声。
谢凤摇摇头,“您女儿贵为王后,怎能轻易去御膳房?岂不是失了身份?”
“你这么多年,没在北齐皇宫下过厨?”老侯爷问。
“咱们这里没有人会做月饼,可惜有好月,不能吃月饼。”谢凤望着天空道。
饭后,几人坐在院中,天色已黑,空中一轮明月渐渐升起,照亮了天空大地。
二人不再说话,乖觉地吃饭。
“吃饭!”老侯爷板起脸。
谢芳华也觉得有理,心情好了些,也点头,“爷爷说得对。”
谢凤顿时笑了,“您教训的是。”
老侯爷看了谢凤一眼,又扫了一眼谢芳华,沉声道,“有什么不可说可郁结的?天下熙熙攘攘,无非利来,无非情往,看不透,便是郁郁不智。看透了,便是风雨云烟。枉你们自诩聪明,却总做庸人自扰之事。”
谢凤嗔笑,“爹,还不都怪您?食不言寝不语,您这是离开忠勇侯府,也变成了山野人了不成?华丫头因为你的话,想多了,自然就没什么胃口了。不止她,我也没胃口了。”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心情有些郁郁,没说话。
“臭丫头,长吁短叹什么?好好吃饭!”老侯爷敲谢芳华脑袋。
谢芳华想着,一时间,吃饭的胃口全然没了。
姑姑……
北齐若输,那么北齐王,自当要付出代价。
若是南秦不输,那么,总有人要输,除了北齐,还能是谁?
所以,南秦不能输。
一旦输了,就是马踏山河,大夏倾塌,尊严和尊贵都被人踩在脚底下,要么刚烈的死,要么,屈辱的活着。他们大多数人,都是选择前者。
秦钰输不起,秦铮输不起,她也输不起,皇室输不起,英亲王府输不起,忠勇侯府输不起,南秦的子民都输不起。
而她,是不准许南秦输的。
没个你死我亡,不血流成河,又怎么奠定帝业的基石?
战争一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
谢芳华默默地叹了口气,姑姑这些年,为南秦和北齐两国和平,已经尽了力。如今回来,虽然是心之所向,但也是迫不得已。
谢凤不再多说。
“你早说不就得了。”老侯爷点头,赞同道,“你是我的女儿没错,但的确也不该忘了你是有丈夫的人。”话落,他摆摆手,“行了,就这样吧,快吃饭吧,饭都凉了。”
“娘和哥哥、嫂嫂早早就去了,这些年,您的辛苦,女儿知道。女儿也有近二十年没在您身边了。本来以为,有生之年,怕是再难见上一面。??壹??看书如今却还有幸回来见到您。我就想陪着您,在您身边尽尽孝。也等着两国出个结果。”谢凤说着,顿了顿,道,“王上总归是我的丈夫。”
“等什么?”老侯爷看着她。
“就是我也不知道,如今北齐和南秦打仗,这一仗打到什么程度,结果会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我是南秦人,是您的女儿,所以,我就回来了。”谢凤道,“您若是问我,对王上的感情,这么多年,我又不是石头,就算是石头,也被焐热了。但是,我能坐在这里,就是选择,也是等着。”
老侯爷皱眉,“什么叫做顺其自然?”
谢凤叹了口气,“我没怎么想,顺其自然吧。”
“那你是怎么想的?”老侯爷看着她,“如今,趁华丫头在这儿,你给我交个实话。”
“爹!”谢凤无奈地又打断他的话,“都一把年纪了,我还回什么头?”
“这里都是自家人,没有外人,你现在说了怕什么?”老侯爷不放过谢凤,“卢勇这些年,性情大变。他贵为左相,如今权倾朝野,家里妻妾成群,她的女儿还嫁给了英亲王府的秦浩,也就是华丫头的妯娌大嫂。你们的事情,当年瞒得严实,这些年,关于轻歌那孩子的身世,我也没透出一丝半点儿风声。如今,他还不知道轻歌是他的孩子。你若是想回头找他……”
“爹,您年岁大了,操这些个心做什么?稍后我和华丫头两个人说,您就享享福吧。”谢凤笑着打断老侯爷的话。
谢芳华心思一动。
“你,笑什么笑?”老侯爷对谢凤瞪眼,“从你来了这里,我问你和北齐王的事情,你总找话给我岔开。如今华丫头也在这里,你到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难道就真回了南秦,不要北齐王了?还想那卢……”
谢凤闻言笑出声来。
谢芳华无语,和着和哥哥相比,她还算是那个听话的了?
“你哥哥对哪个女人有心思了?他根本就没有成家的打算。”老侯爷摆摆手,“算了,别说他了。还不如你听话。”
“秦铮将秦怜送回京城,交给秦钰,哥哥看起来松了一口气。没有这个心思。”谢芳华道。
老侯爷胡子翘了翘,“我老头子赞不赞成不管用,我说了不算,得听你哥哥的。他若是想娶,就娶过来。若是不想,哎呦,可伤了那小丫头的心了。”
谢芳华叹了口气,“您这是赞成了?”
“这样的兄妹互嫁娶之事,普天之下,多了去了,又不是没有?到时候就是各论各的说法。”老侯爷哼了一声,“什么乱不乱辈分的?血缘不乱,就不是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