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有些奇怪,好端端地,怎么狄彦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而狄彦自己也是一怔,丝毫也没有掩饰这样的惊讶,只那一闪而过的羞赧,到底没有逃过半夏的眼睛。
这副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倒是没有显得突兀,这是半夏奇怪的地方。
尤其是隔了几月再回想,却仿佛是昨日浮现的场景一般,想着她自己又是会心一笑。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酷热的天气,渐渐消退。
半夏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的芭蕉树随风摇摆,已经有一丝凉意传来,顺着院子望着外头村道,已经有金黄落叶静谧凋落下来。
天空看着高远许多,也空阔许多,衬得这村落这田野,又小了些似的。
回想之前忙忙碌碌的几个月,半夏感到自己还是挺满足的。
且不说,石大夫家里被那些个人砸得不成样子,他倒是惜命,借着别人搬家里东西的时候,悄然逃走了,去了哪里倒是不知,留下的结果要不然就是告到了衙门,多半也是会定罪的。要不然就是名声尽毁,活着艰难。
大妮倒是没有那么聪明了,不顾一切的阻拦别人不肯让,却什么都不能改变,等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石大夫也不见之后,她身无长物,有的不过就是身上那衣裳罢了,人越发地不清醒。
至于屋子,听闻是石家的远房亲戚过来收了,即便是远房的亲戚,也比一个来历不明的妾有说话的分量,周围的邻居也乐得如此。
听闻最后,韦家的人把大妮接走了,但却没有出现在东望村,也不知道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这都是后话了。
只想着那日滑稽的事情,半夏就忍不住地摇头,很多被石大夫治过病的人。一拥而上,这要真的出了事也骗不了人,大牛那几个人,倒是耐性地在那做主了。除了送银子过来之外,还把石大夫家里那上好的家具要搬到铺子这边赔罪。
唬得苏有礼怎么解释都说不通,最后还是张留让人走了。
至于那银子,半夏最后自然也是没有要的,这要是拿了,又算是怎么回事?
这东西抬的抬搬的搬,大牛几个很是忙了一阵,四下去问询查探,一一赔给了那落难的人家,却又战战兢兢时不时过来赔罪。倒是让苏有礼心软不少。
石大夫的那个医馆倒是有些麻烦,在他们不知道如何办的时候,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大夫再次出现,借着医馆的地方给人治病施药,许多人挤着在那。
要是石大夫知道自己的医馆因为这个情况火了一把。也不知道会做如何感想,但不管如何,那些药还是用得差不多了,小大夫人也没有再出现,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似的。
事情到了这,算是告一段落,大牛跟那闹事的妇人。大家叫孙娘子的,再一次找上螺蛳粉铺子。
自然不会再是闹事的。
一边赔罪一边骂自己有眼无珠,这些话听了很多次,是以不觉得如何,当日是李氏跟新嫂子几个人在忙活,那日的事情也是知道的。而因为孙娘子跟大牛几个不时过来赔罪啥的,也算是勉强认识。
跟以往不同,孙娘子赔罪之后,却是提了要求,“这以前是我们有眼无珠。好在你们大度,但也总不能让你们吃了亏,银子我们也没有,这样如何,我们几个就在这帮工了,只管一口饭就成,一年之后咱就走。”
李氏哭笑不得赶紧推辞。
这样的性子,倒是有些对新嫂子的脾性,虽然最后依旧没有留下帮忙,却是留下话,算是欠下的,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去找。
李氏摇摇头,看着这些人的做派,巴不得一辈子都找不上。
螺蛳粉的铺子依旧如往常一般开着,也不知是别人同情他们,还是因为那一日石大夫的逼迫,让他们把东西都搬到大家跟前,别人也很是放心,生意又更加好了一些,算是因祸得福。
想到这个,半夏微微一笑,世上这些事情,真的是说不准。
也因为这事情之后,回头苏有礼还特意找上了苏钱氏,当面锣对面鼓地就说了一个清楚,苏钱氏虽然极力否认,又张牙舞爪地怒骂了一通,苏有礼和只是不松口。
因为牵扯到大妮,苏春儿回家的时候又如此巧合,加上之前石大夫索要的那十两银子,苏钱氏想要反驳,也是不能了。
苏老爷子已经焦头烂额,和稀泥一般让这事情过去。
对苏钱氏也是有了疙瘩。
如此一来,林氏跟周氏每每摩擦,自然是林氏占了上风,家里更是不宁。
借着这股子劲头,在晚稻收割之后,乌梅一家的田地还是分了出来,其余的依旧是没有多大变化。
二房既然心意已决,苏老爷子也没有话好说。
李氏的肚子越发鼓了起来,像是一口锅扣在那,乌梅跟薄荷变着法子不让她干活,又不用受苏钱氏的气,乌梅这一趟也算是顺利,孙氏整个人都补了回来,浑身长了些肉,反而显得比以前年轻了好几岁。
再说半夏这头,收割的事情自然也是请人干了的,作坊这边的干米粉也都出来,次月就卖到了县城里头跟周围的各个镇子,如今哪个米粉摊子,没有用这干米粉的?顶多是两样都备一些罢了。
请来干活的人,也是热热闹闹。
腐竹作坊那边,也是挨着这作坊,隔了那鹅卵石的小路,对面也是苏家的一个院落加菜园,算是苏有礼的堂兄半夏的伯父,只是不是自家跟三爷爷一家一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