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米粉作坊在这,如今运转得很是不错,干米粉卖到很远的地方。
半夏这边自然也需要买米,却因为外头的太过麻烦,但几乎都是在大柱舅舅磨坊那买,算是一个中间的价格,既没有外头米铺的贵,却也比直接从农家买好一些,差别不大,图的就是一个方便跟长期合作。
去磨坊磨米的,偶尔也会用米来抵磨米的费用,不管是对大柱还是半夏一家,都是好的。
是以,听邱大明如此一说价格,半夏还是很震惊的。
外头的米铺她也曾经是了解过的,一石米大约是三百文,也就是一斗三十文,他们在作坊里是随着市价调整的,但也不会差太多。
怎么听邱大明的说法,一斗米,不到十文,这几乎等于原来三分之一的价钱……
米价,贱到如此地步,太不可思议了些。
听半夏问他卖给庞老板,他却也答不上来,“这把米运到外头去问,都没人收,好容易见有一处,却实在给的价太低,要不然也不至于再拿回来。”
丘氏倒是不觉得如此新奇,脸上也有愤然,“可不就都是这个样子,好容易盼到一个好年成,人能够吃饱一些,但家里有需要活钱的时候,又有什么法子,只能卖了手头上的粮食,这时候的价,最低不过了!”
原来如此。
半夏原想说为何不等一下再卖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从嘴里省出来的一点东西,却根本值不了什么钱。
但要不卖,又能有什么法子?
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
农人的日子,就是如此艰难又心酸。
半夏把心里的一点疑惑放了放。
因为邱大明见半夏有些为难,也不好强人所难,这本就是过来试试。又听丘氏说可以去磨坊碰碰运气,他脸上带着愁苦,依旧很是不好意思地要离开。
半夏赶紧叫住他,说道:“大明叔。我瞧瞧。”
邱大明抖抖索索地打开那麻袋,半夏仔细瞧了一眼,一股米香淡淡萦绕,她用手拎起一点,“嗯,我最爱吃的就是这个米了,得亏你送来,还要劳烦你帮我背进去。”
说完,眨眨眼睛。
她不能说自己放在米粉作坊,这情况并不是一日两日。她帮的了邱大明,万一他回头一说,别人的,她能不收吗?但全部都收,根本不需要那么大的量。她也是做买卖的,也远没有到能够随着自己心思行事的地步。
要是不帮她自然也是过意不去的。
邱大明站在当场。
丘氏倒是听明白了,笑着打圆场:“大兄弟,你愣着做啥,这大老远特意把这米送过来,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她说话嗓门大,路过的人也是听在耳里。
邱大明这才反应过来。“哎——”推着那独轮车,一根麻绳勒进胳膊,摇摇晃晃地推在前头。
等把麻袋里的米倒进箩筐之中,他抖抖麻袋,细细叠好,手里握着麻袋。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见他这个样子,半夏也就没给他上茶,丘氏从作坊那,捧了一碗汤过来。
货是赶完了,这在作坊里用早饭的习惯却是保留了下来。螺蛳粉的汤跟跟大骨头棒子熬的汤,都准备好,丘氏这是用海碗,给他舀了一碗肉汤。
邱大明接过,喉头滚动,几下就喝干了。
脸色也好了许多,他这大早上起来,这么远的路又拖住米,到那不甘心卖掉,找到作坊,肚子里早就咕咕作响,也不好直接叫他吃饭,太过刻意反而让他有些难堪。
一石两斗多的米,半夏跟他细细地说道,“大明叔,这家里种了多少田?”
“田有五亩,加上一点旱地。”
这也就不算差了,多少人靠着两亩田就能够过日子。
何至于……
半夏也不好多问,一边数着铜板一边问,“旱地上种了啥?”
“黄豆、花生、芝麻啥都种,数黄豆种得好,这运气也不赖,村里人都说是我种的黄豆饱满大颗,才让苏大估错了,他那眼睛毒呢!”说起苏有德,一脸佩服的模样。
“那现在还种了黄豆?”半夏顺着话头继续问道。
邱大明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家里的孩子想吃花生,要不是作坊这收黄豆,以前黄豆的价钱……”
半夏就明白了。
一石米,她给算了个市价,自然是以前的市价,三百文来算,加上两斗多,半夏一共给了四百文。
邱大明像是被烫到了手,不敢接,“这……太多了些。”
半夏笑吟吟地瞧着他,听他讷讷又道:“也不能让你们亏,这虽说外头卖米能够一石三百文,我们拉过去,能卖二十五文一斗,就顶破天了。”
他倒是实诚,有什么就说什么,半夏能够从他身上,瞧见苏有礼的影子。
半夏也不计较这么一点银子,她一直在想法子,在上一次作坊度过难关之后,她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只不过而今邱大明出现在这,让她的思绪更加清晰罢了。
见他推脱,半夏就劝解道:“大明叔,你这是做啥,既然这米都是自己家里吃的了,我们就算是出去买,不也是这个价,何况过些天,我们还要去你村那边,有好些事情要你帮忙呢,你不肯收,就是不肯帮咱一把了吗?”
邱大明见半夏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他,抖抖索索地把钱塞进自己的怀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激动,这激动,又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瞧你说的,这都乡里乡亲的,去咱村里有啥事情,尽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