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踞滇、桂,自力更生、以战养战;不战而取广东,发展经济、拓展财源,以为革命总攻之稳固后勤。
也就是说。革命将以明、暗两条线平行发展。明的便是滇、桂,一边作战,一边扩充,一边培养军事、政务干部,一边拓展地盘,使革命大旗立而不倒。号召并鼓舞起更多的革命者;暗的则有多处,地方有琼州、广东、湘、鄂、上海,武力则包括商团、民团、警察、新军,都是革命大发动时的棋子。
没有稳定的后勤基地,没有稳定的财源供给,就算以革命的名义号召起十万、数十万推翻清廷的军队,但又何能使这些军队粮饷无缺,维持长久呢?
民乱起于饥寒,兵乱起于粮饷。既然不能奢望革命军队中都是为了崇高的目标。吃苦受累毫不在乎,缺粮少饷也不改初衷的革命志士,那就需要预先筹谋,做好准备。
要知道,乱兵猛于盗匪。历史上民国初期的匪盗大盛,便是革命时蜂起的民军无法安置,草草发放路费遣散,以致社会治安大坏。遗害持续数十年之久。
陈文强可能不知道具体的历史,但他的思维方式。他的亲身经历,都使他不会去倚重类似江湖会党这样的武装力量。
反清,反官府。没错,这伙人与革命者或许有着共同点,但目的和手段却迥然不同。你能指望打家劫舍、为非作歹的绿林草莽有着为国为民的理想,有着建立公平、公正社会秩序的良好愿望吗?
所以。陈文强虽然也算是帮派中人,但却因此而对帮派了解得更深。在广东的清乡中,他对会党也是毫不留情。摧毁堂口,抓捕首脑,解散帮众。有罪者严惩不贷。由于会党与盗匪的联系,陈文强因此也获得了很多线索,缉拿了不少有名匪盗。
只不过谁也不会想到,陈文强带着一百多武装警察来到潮州后的第三天,便秘密接见了黄冈的三合会首领陈涌波,陪同陈涌波赶来拜见陈文强的赫然是发动黄冈起义失败后奉命潜逃良久的许雪秋。
“陈大人威名远扬,甫至潮州,四方震动,会党皆惊惧,著名盗匪亦惶惶逃窜。”陈涌波虽然有许雪秋的再三保证,陈文强也未疾颜厉色,但依旧很是不安,偷偷瞅了陈文强一眼,继续说道:“不知陈大人是否依然对会党不留情面,严厉打击?”
“果没有些变通,本官也不会召你来见了。”陈文强伸手示意陈涌波坐下,垂下眼睑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会党虽不全是盗匪,然盗匪却多出于会党,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陈涌波犹豫了一下,说道:“会党招人只求多而广,良莠不齐确是事实。除了盗匪,会党中作奸犯科者也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陈文强微抿嘴角,似笑非笑,“你是想说本官的手段过于酷烈,对会党的打击过于严苛了。”
陈涌波张了张嘴,低头不语,无疑是默认了。
“呼群聚啸,滋事扰乱,欺压良善,甚至于杀人越货,会党与会匪何其接近?”陈文强说话的口气是淡淡的,但在陈涌波听来却有些冰冷,“你说会党会员众多,良莠不齐,难免差池,那可有改变之法?取之有道,行之有义。现在还有多少会党中人记得这个宗旨,并且牢守不破?”
陈涌波抬头看了陈文强一眼,又低下头,嗫嚅着说道:“若要改进,却需要时间。不知陈大人可否宽限?”
“需要多长时间?”陈文强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你也说不准,也没有具体办法,更没有那个信心。”
许雪秋看陈涌波低头无语,便开口说道:“大人想必已有筹划,便给陈兄弟指一条明路。这会党虽有种种问题,但也有其存在的根源,仓促解散,恐也有些操切了。”
帮会的存在,并非因为“反清”的使命,而是有着更为深刻的社会根源。从成员组成上看,会党参加者多数为在外谋生的底层民众,有的为人佣工耕作,有的是经营小本生意,还有游乡的小手工业者、江湖医生或无业游民等。
这些人结拜入帮的目的在于希望遇事有人帮助,“免受别人欺辱”,正是因为帮会满足了这类长期漂泊在外、艰难谋生的穷苦人的需求,因而,清朝中晚期它得以在基层群众中广泛传播。
究其根源,人口的恶性膨胀和土地兼并的加剧,排挤出大批无地可耕的游民,始终都是清朝政府一直无法根治的,也是导致秘密会党兴起的最初源头。而外洋侵入以来,这种局面更是雪上加霜。“往昔一乡一集,游惰无业者不过数人,今则数百之聚,游惰即至数十”,他们迫于生计,集结流入会党。
所以,帮会游离于秩序之外,会员以兄弟相交,以江湖义气为重,大都是生存上的逼迫,而较少政治上的自觉。
陈文强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本官其实亦是帮会中人,这你们可能也知道一二。但兴义堂经过这几年改造,已今非昔比,行将成为社团组织。其中,旅沪华人公会,便是行之有效的改造之法。在公会中,教育会员、职业培训,兴办社会生计事业以安置无业的会党成员,涤其旧染,重焕新颜。”
“无业易滋事,有业则可安家安心。”许雪秋在旁附和道:“守法、安分者转入公会,遇有不平,自有公会出头解决;作奸犯科者予以剔除,自有官府处置,不污公会名声。陈大人既称善法,那必定在上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