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
季芙蓉与季幽兰也是心急地上前来,胡氏与姚氏连着季老太太都陪着石柔坐镇在灵堂帮着招呼来往的宾客,季家的女眷里也只有她们俩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谁下的手,竟然这般狠?”
季芙蓉握着季重莲的手,眸中泛起了晶亮,季幽兰也帮扶在一侧,裴衍遂将季重莲放下交给她们俩照顾。
“我没事。”
季重莲摇了摇头,可一说话这嘴角就扯着痛,石强那一巴掌真狠,嘴角该是被他给煸裂了。
“不声不响地出了这事,让咱们回去如何向老太太、四伯母交待?”
季幽兰也是满脸焦急和痛惜,只是眼下事情没弄清楚,谁也不好问责。
裴衍长身而立,目光淡淡地扫过季明宣、石毅,最终停留在一脸怒气的季明惠身上,嘲讽道:“石夫人,你的儿子刚才竟然想杀了莲儿,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莲儿只怕已是凶多吉少,那个丫环便是帮凶,此刻已经被我一击毙命,至于石强,我打折了他两只手臂,也只是对他小惩大诫。”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亲情可言,裴衍这一声“石夫人”便是已经将这份亲情关系给抛在了一旁。
“什么?这个逆子!”
石毅闻言大怒,转过身劈手便给了石强一个耳光,大骂道:“我石家怎么会生了你这种丧心病狂的畜生,快去给你表妹道歉,若是她不原谅你,你再也别想进石家的门!”
眼前这个情形,孰轻孰重石毅自然能够拿捏,得罪了裴衍对他们并没有一丝好处,而若石强真地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那也是他们石家理亏在先。
可是好好地,石强为什么要杀季重莲,这也是石毅心中疑惑的,他看了季明惠一眼,只见妻子的眼中只有痛心与愤恨,两种复杂的感情反复交织着,却全无半点猜疑和困惑,显然是心里有数的。
石毅默了默,究竟有什么是他们母子知晓,而他却被蒙在了鼓子里的,但眼下不是过问的时候,先过了眼前这关才是正事。
石强的手是被裴衍给打折了,但打折了还可以接上,只是没有从前便利罢了,人活着才是最紧要的,他们老石家万不可无后,若是裴衍打定了主意还要追究,他定要想出对策才是。
石毅这一招先声夺人,也是给自己和对方找台阶下,他对待石强狠些,或许裴衍就会轻放了也不一定。
“怎么,我说的话你还不去做,耳朵聋了不成?!”
见石强一直低垂着头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石毅更是火冒三丈,抬脚就向石强踢来,香绣与香株惊叫一声,扶着石强退后几步,季明惠却是挡在了石毅跟前,冷沉道:“够了!”
“夫人?”
石毅不解地看向季明惠,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想将事情闹得更大,季明惠向来善解人意,自然会明白他这样做的用意。
季明惠却是没有理会石毅,只是步子踏前了几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季重莲,“重莲,你怎么说?你也觉得强儿今天做错了吗?”
季明惠就这样看着季重莲,她深沉的目光中难掩伤痛,也许理智告诉她这一切本就与季重莲无关,可情感上她却不能原谅季重莲的做为。
若是当初季重莲哪怕是对石勇点了一下头,今天成就的也许就是另一段美满姻缘,她也不会痛失爱子。
如今石强的所作所为她能够理解,虽然有迁怒之嫌,那也是她内心最好的宣泄。
毕竟,季重莲还活着不是吗?可石勇却是不在了,而现在受了重伤的却是石强,她仅有的唯一的儿子。
季芙蓉与季幽兰对视一眼,眸中深感诧异,转头看向季重莲时,只觉她唇边浮现出一抹苦笑,抬起的黑眸中蕴着一抹深沉的伤痛,她面色哀戚,声音几近沙哑,“难道姑母以为我就该被二表哥杀死?就因为我曾经拒绝了大表哥,以致于他不顾一切地要去西北从军?刀剑无眼浴血拼杀,大表哥不幸罹难我心中也是难过伤痛,可大表哥的死也能怪我吗?”
季重莲说出这话后,整个场中骤然安静了下来,众人脸上的表情不一,有诧异、有震惊、有愤怒,也有惋惜和伤痛,仿佛一瞬间纳进了人生百态,可谓精彩纷呈。
这些话就像梗在季重莲喉咙间的一根刺,眼下拔了出来,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只是目光含着歉疚地转向了裴衍,她不是故意瞒着他,只是这些事情她以为永远都不必说出来,因为还没有发生过,便已经结束了,她和石勇仅止于表兄妹,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裴衍轻轻地对着季重莲摇了摇头,唇角却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她能够勇敢地面对这一切,揭露过去的伤疤,对她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伤痛呢?
而这一切的根源或许只是源于她对季明惠的亲情与依恋。
季重莲尝试过挽回,尝试过补救,可季明惠却没有给她一点机会,屏闭了她们之间的所有关联,固执地将错误强加在了季重莲的头上,以致事情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
石强能有今天的举动,焉知没有季明惠的纵容和误导?
石毅震惊地转过身来,扶住季明惠的双臂摇晃道:“夫人,重莲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