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莲一怔,缓缓起身给季明惠行了一礼,话语真挚,“姑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重莲受教了!”
与其用这些时间来感怀,不若好好把精力搁在霜姐儿身上,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些小衣服什么的也该开始准备了,孩子出身是在冬天可要做些丝棉袄出来,最好再打几件驼绒的背心和毛衣,又轻薄又好穿,自从裴衍穿上后都一直赞不绝口。
看着季重莲眸中闪耀的熠熠亮光,知道她又重新打起精神来了,季明惠这才放下心来。
季重莲有了干劲便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也再没有空闲伤春悲秋,那利索的模样都不像怀了四个月身孕,只是她的肚子比一般人要大得多,小田大夫没过几天便要来诊治一番。
好在季重莲能吃能睡,孩子也康健,为了生产时顺利,她可不会一天窝在床上,没事的时候还能在园子里四处走走,陪着霜姐儿一同玩乐。
霜姐儿总爱凑到季重莲的肚子前,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与季重莲争辨着里面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每一次都将季重莲弄得哭笑不得,生活因此也多了不分欢乐。
得知季重莲要在丹阳养胎直至生产,季芙蓉虽然有心要照顾她,但上京城里也不能缺了人,凌哥儿不止一次写信说想她了,季重莲便也催促着她快些回去照顾着赵紫阳父子,横竖这里有季明惠照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季芙蓉这才应下,只说等季重莲生产时她再带着孩子过来。
七月底时,红英过来拜见季重莲,这让她有些惊喜,原本回到丹阳后她就打算去庄子上看看,横竖只有几天的路程离得也不算远,可哪里知道又怀了身孕,竟然就将这事给耽搁下来了。
如今红英得到消息竟然能够主动前来,季重莲自然是开心的,忙让琉璃去将她给领了进来。
在庄子上的日子虽然算不得多好,但红英他们一家子是主事的,应该不会有人与他们为难,季重莲没想到再见到红英时却是吓了一跳。
红英穿着一身深青色的细布棉裙,乍一看老了许多,还不到三十的年纪,眼角的细纹都长了出来,面色有些黄,看起来尤其憔悴。
“奴婢见过夫人!”
红英见到季重莲的面便拜了下去,季重莲赶忙让琉璃将她给扶了起来,一脸关切道:“怎么才几年没见,你就成了这副模样?”
红英眼眶一红,撇过了头去。
季重莲面色一敛,眸中沉蕴着怒色,“是不是景德给你气受了?!”
上一次碧元来梁城时她就听说景德的老子娘正张落着给他儿子纳个妾室,这真是翅膀都还没有长硬,就想跟着学飞了。
红英可是她身边的大丫环,能够嫁给景德为妻,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除了没能给他生个孩子以外,红英有哪里不好?
季重莲这人尤其护短,自然见不得身边的人吃半点亏,如今红英这副模样,她是打定了主意要为红英作主的。
红英抹了抹泪,却是摇头道:“没有,相公对奴婢还好……”
“真的好?”
季重莲不信地看向红英,真正幸福的女人会是这个模样吗?
从前红英是多么水灵的一个人,如今才几年的光景,竟然被挫磨成这般模样了,她看着就觉得心酸。
“我听说景德的老子娘作主给他纳了一门妾室,可有此事?”
季重莲当时是让碧元捎了话过去的,让景德在娶了红英五年之内不能纳妾,可如今早已经过了五年,只怕景德的妾室早就纳进了屋里。
“也是奴婢不好,始终不能为他们老景家生个孩子。”
红英垂首低眉,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奴婢的婆婆作了主,就纳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儿,奴婢瞧着那姑娘不错,是个好生养的,这不才纳了没几个月,孩子都怀上了……”
红英说到这里又开始掉泪,抬眼瞟到季重莲隆起的腹部,惊觉自己失了态,忙抹干了泪水道:“是奴婢不好,夫人如今怀了身孕,奴婢还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没好好恭喜夫人又要得一麟儿!”
季重莲叹了口气,又唤了红英来跟前,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我看你这模样实在难受,若是你想回到我身边来,我这里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夫人!”
红英一听这话便哭倒在了季重莲脚下,抽咽半晌才泣声道:“奴婢愿意回来侍候夫人!”
“好了,别再哭了,擦干了眼泪咱们好好说话。”
季重莲给琉璃使了个眼色,她赶忙上前挽起了红英,劝说道:“红英姐姐有什么苦处尽可以说给夫人听,你知道夫人性子最是宽厚,定会为你作主的!”
红英抹干了眼泪瞥了琉璃一眼,是个聪明知事的,怪不得能在夫人跟前当差。
七月天气湿热,瑛虹捧来了冰镇的酸梅汤,红英喝了一口润了润喉,这才坐在小杌子上给季重莲说起这几年的事来。
红英刚嫁给景德那会也是过了几年夫妻恩爱的好日子,可她这身子一直不争气,说什么也怀不上孩子,景德对他渐渐就有些疏离淡漠了。
后来跟着季重莲出嫁,再陪嫁到了庄子上后那日子更是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婆婆不喜,丈夫不爱,她只能一门心思将庄子给打理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