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齐意欣的话,齐大老爷窒了窒,有些心虚地瞥了齐赵氏一眼。
齐赵氏两眼泪盈盈地看着齐大老爷,摇了摇头,颤声道:“……老爷,妾身如果去家庙清修,谁来照顾老爷?”
齐大老爷心里一松,点了点头,正要说话,齐意欣又一次截住了齐大老爷的话头,似笑非笑地对齐赵氏道:“大太太,这一点您不必担心。我们齐家,丫鬟婆子小厮一大堆,每个主子都有十几、二十几人服侍,大太太何必担心大老爷没有照顾?”
齐赵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转身对着齐老太太跪下,低垂着头,泣不成声:“娘,媳妇知错了。媳妇一定回去让我爹到齐家来给三小姐亲自赔礼道歉,摆酒请客,在整个东阳城的人面前向三小姐认错。只是媳妇这么多年嫁到齐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媳妇还给齐家生养了两个孩儿……”
听见齐赵氏提到自己,齐意娟和齐意诚赶紧上前,一起跪在齐老太太跟前,一左一右抱着齐老太太的膝盖,哭着道:“祖母,祖母,别让我娘去家庙做尼姑。”
齐意欣见了,也拿帕子拭了拭泪,叹息道:“真是孝顺的孩子,一心为我这个做姐姐的着想,宁愿让自己的娘亲去衙门见官,也不愿意让娘亲去家庙清修。——真是懂得孝悌的好孩子。不枉三小姐以前那么疼你们。”
齐意娟和齐意诚被齐意欣说得胸口一窒,怯怯地抬起头,悄悄睃了齐意欣一眼。
齐意欣脸色平静,眼神却坚定不可动摇。似乎不是苦求就能打动她的。
齐意娟和齐意诚对视一眼,又各自转过头,有些茫然地跪在地上,看在齐老太太的膝盖发呆。
齐赵氏见自己的孩子也跪下了,齐老太太还是无动于衷。不发一言,忍不住膝行到齐老太太跟前,对齐老太太道:“娘。您答应不休弃媳妇。可是如三小姐所说,送媳妇去家庙清修做尼姑,和休掉媳妇有什么两样?——媳妇走了。大老爷那里不能没有人伺候。照样会再娶。娘还不如休了媳妇,媳妇也好有条活路……”
齐意欣听了齐赵氏的话,走到了齐大老爷身边,问道:“老爷,您和大太太两情相悦,当年在我娘病床前面就有了苟且,将我娘活活气死。——这么深的情,这么厚的义。您不会因为大太太去家庙清修,就忘了大太太,另娶他人吧?!”
齐意欣的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惊叫起来。就连齐意正都忍不住挣脱了裴青云的胳膊,走到齐意欣面前。满脸通红地问道:“意欣,你刚才所说的,可是真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意欣看了一眼齐赵氏突然变得煞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形,轻哼一声,道:“哥,你知道的,其实还没我多。你单知道,大太太进门不到十个月,就生了四小姐,知道他们是在大太太进门之前,就跟大老爷有了首尾,所以对他们心有芥蒂,你并不知道,他们的‘首尾’,是在哪里进行的!”
齐赵氏看见屋里的人都对她露出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急忙拿盖住半边脸,转身对齐意欣道:“你别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一个没有出嫁的闺女,知道什么叫‘首尾’!”
齐意欣推开齐意正,大步走到齐赵氏跟前,一手抓住她盖着脸的帕子,一手举起自己娘亲齐裴氏的牌位,照着齐赵氏的脸狠狠地抽了下去,恨声道:“这一巴掌,是代我娘扇的!——当年我才五岁,躲在我娘的病床底下,可是把你们俩的所作所为看得清清楚楚!你以为我小,不懂得你们在做什么?可是我一辈子记得我娘吐血说出来的那句话——你这个淫|娃|荡|妇,你会有报应的!”
这些事情,齐意欣是从这位齐姑娘的记忆里得知的。那些往事,开始的时候,还如同蒙了一层模糊的面纱,朦朦胧胧,看不清真相。可是当她回到齐家,看见这些齐姑娘熟悉的场景和人物,往事便纷至沓来,一股脑儿都涌了出来。就连齐意正后来跟她说的那些事,她也早就都知道了,甚至比齐意正知道还要更多。
齐二老爷和齐二太太惊讶地嘴都合不拢。
齐意娟当年出生的时候,齐赵氏进门的确不到十个月。可是齐赵氏一直说齐意娟是早产,他们也没有深究。毕竟齐大老爷当时,对齐裴氏的死,还是痛心疾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的。——有谁会想到,一个对原配如此情深义重的齐大老爷,原来早就跟他的填房继室暗渡陈仓了……
当年唯一怀疑过的人,只有齐意正,或许还有齐老太太。
原来的那位齐姑娘从来不用怀疑,因为她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只可惜,这个真相,若是换了以前的齐姑娘,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只有换了瓤子的齐意欣,才敢把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在人前都说了出来。
齐赵氏被齐意欣用齐裴氏的牌位抽得半边脸红肿起来,再一吐出口里的血水,便将一颗门牙吐了出来。
齐赵氏脸色一边红,一边紫,咄咄嗦嗦地齐老太太面前站了起来,看向了齐大老爷。
齐大老爷不自在地把头转向了齐意欣那边,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无稽之谈!”
齐意欣拿齐裴氏的牌位抽了齐赵氏一个耳光,心里舒坦了许多,便抱着牌位对齐大老爷道:“大老爷不用着忙。我也只是将我当年见到的事情都说出来而已,大家信也好,不信也好,跟我们今天的事,都没有什么大关系。”
说着,齐意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