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婷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沒有通天的本领。她能做的唯有努力工作。争取尽快渡过实习期罢了。这样可以多拿一些薪水。
从此。她每天到督办公署上班的时间更早了。除了分内的工作之外。还帮别着倒水扫地。弄的公署的杂役都有意见。不过职员们都小刘姑娘的感觉越來越好了。副官处长赵玉峰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沒过几天。督办公署开了个小型食堂。每天免费供应午餐。馒头稀粥大米饭。荤素菜各四个。都是家常饭菜。份量管够。无形中解决了刘婷的大麻烦。每天省下一顿饭钱。家里的压力可以减轻很多。
父亲依旧沒有找到工作。他这样的老学究。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除了做文案。还真沒什么合适的活儿。省城就两家报馆。编辑记者校对什么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空余位置。当教书匠也不行。因为父亲有轻微口吃。一向沉默寡言。如何能教孩童。
家里少了每月十二块钱的固定收入。立刻捉襟见肘起來。母亲每日挺着肚子去帮人浆洗衣服换取微薄收入。弟弟妹妹们整天在巷子里疯玩。也沒人管束。
有一天刘婷回家的时候。在路上看见父亲拿了张纸站在路边。上面写着“代写家信”。行人络绎不绝的从面前走过。他也不招揽生意。就这样默默地站着。
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
阮铭川经过几天休息。终于恢复了精气神。开始和陈子锟正式商讨办报纸的事情。
“办报说起來容易。其实难得很。就我一个人。那是万万不行的。需要一批合格的记者。编辑。校对、排字工。印刷工。还有后勤、采买、会计。缺一个都不行。”阮铭川这样说。
陈子锟表示这都不是问題。只要舍得花钱。什么都会有。
阮铭川说:“最好找现成的。临时培训还得花时间。不行就从别的报馆挖人。”
陈子锟说:“沒问題。省城沒合适的人。我就从史量才那里借人。”
阮铭川道:“那敢情好。申报的人。那是沒的说……哎哟哟”
“咋了。小阮。要不要请医生。”陈子锟关切道。
阮铭川捂着肚子。一脸幸福的痛苦:“沒事。吃多了。拉屎去。你们江东的菜真够味。昨晚上吃多了红烧肉。夜里喝了点凉水。老闹肚子。不过也好。我在北京的时候整天便秘。正好清清肠胃。对不住。我得上茅房去了。”
陈子锟道:“你撑得住么。要不我扶你去。”
“不敢劳您大驾。”阮铭川捂着肚子往外走。茅房在督办公署院子里。打扫的挺干净。阮记者找个蹲坑蹲下來。释放着肠道的压力。飘飘欲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郑兄。你怎么还在这儿干呢。你可是堂堂交大毕业生。姓陈的就让你刷茅房。这不明摆着折辱你么。”
“麦平。我必须忍辱负重。这是我的职责和任务。”
“他就是不想要咱们。故意用这一招逼咱们走呢。你可别上当。就算你茅房刷的再干净也沒用。他还会想出别的办法來。还有刘婷。江大中文系的才女。整天和故纸堆打交道。简直胡闹。我看某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麦平。你脾气太冲了。这样可不好。你走吧。反正我是会留下來的。”
“说得好。有志气。”茅房里传來声音。郑泽如和麦平面面相觑。然后就看到一个派头十足的男子叼着烟。系着皮带从里面出來。
“两个小子。刷茅房不丢人。你们知道。陈昆吾以前在北京干过什么。”男子神气十足。一副教训人的样子。
“切。不就是拉过洋车么。”麦平不屑道。
郑泽如却发现此人直呼陈督办的字。看來是亲近之人。又是一口京腔。想必是旧相识。
“莫非督办刷过茅房。”郑泽如问道。
“小子果然聪明。一点就透。你们这位陈督办。那可不是等闲之辈。三教九流全认识。京城粪王于德顺和他是过命的交情。两人结识。就源于胡同茅厕之争……你们陈督办。一把粪勺。一个柳条筐。掏便整条街的茅厕。那是闹着玩的么。如今你们就刷一个茅房。还满腹牢骚。丢人不丢人。”
阮铭川得意洋洋扫视着两人。又转为淳淳教诲:“年轻人啊。陈督办可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军阀。他是喝过洋墨水。又受过传统教育的儒将。他的国文底子厚着呢。刘师培的关门弟子。岂是闹着玩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你们陈督办一番苦心。却被当成驴肝肺。真真是冤枉啊。”
说罢。阮铭川摇头晃脑的去了。
麦平眨眨眼睛:“郑兄。他说的是真的。”
“你说呢。”郑泽如笑着反问。拿起扫帚和水桶进了茅房。
麦平想了想。拎起一把铁铲也走了进去。
……
赵玉峰担任陈子锟的副官处长以來。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昔日北洋陆军第三师的少尉军需官。现在已经随着大帅步步高升。升级为陆军上校了。公署内的一堆事。他都能处理的妥妥儿的。
正在签押房里坐着品茶。忽听走廊里一阵嘈杂。食堂王大嫂吵嚷着进來了。将一袋子馒头往桌上一放。道:“赵副官。有人偷馍馍。”
赵玉峰忙道:“谁这么大胆。偷到公署食堂里來了。一定严办。”
王大嫂身份可不简单。她是王德贵的媳妇。王德贵又是大帅身边的马弁头儿。整个公署上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