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中正在龙华司令部接见了江东军总司令陈子锟,数年不见,昔日上海滩的股票经纪人已经成为手握重兵的大将,一身灰色军装,沒有肩章领章,只在臂上带有军衔标志,英式武装带杀的很紧,意气风发,干练彪悍。
蒋中正请陈子锟检阅了北伐军第一军的精锐,这和火车站门口迎接的仪仗队不同,而是一个整团人马排列在大校场上,队伍横平竖直,士兵精瘦黝黑,站的如同标枪一般,陈子锟知道,越是这样的士兵,战斗力越是强悍。
一个年轻军官跑步上前,利落的敬礼,大声报告:“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团列队完毕,请您检阅,”
两位总司令立正还礼,陈子锟的目光停在团长脸上,他认识这位年轻的军官,正是北京柳树胡同大杂院的老邻居,差点当了自己小舅子的激进中学生,偷了自己结婚的钱想跑到南方投报黄埔的陈果儿。
果儿晒得黝黑,脸上一道浅浅的伤疤,却更显英武,他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在前面引导两位总司令检阅,蒋中正和陈子锟各骑了一匹战马,检阅了独立团的虎贲。
陈子锟观察了一下北伐军的武器装备,第一军已经不再使用俄制莫辛纳甘步枪,而是汉阳造七九口径步枪,这是一个信号,说明蒋介石渐渐开始和俄方拉开距离,减少对他们的依靠。
到底是第一军的精锐,重机枪的配备比例很高,部队的素质也相当优秀,陈子锟是知兵的人,在心里做了个比较,如果第一军和江东军发生冲突的话,估计堪堪能打平。
检阅完毕,蒋介石请陈子锟到会客室小坐,陈果儿作陪,进了屋子他便摘下帽子,露出剃得发青的头皮,笑逐颜开:“大锟哥,有日子沒见了啊,”一口地道的北京方言让陈子锟倍感亲切。
“果儿现在也是团长了,年轻有为,不错,”陈子锟拍了拍果儿的肩膀,看到他臂上的军衔是中校,二十三四岁就是中校,升官速度比起自己來都不遑多让。
果儿竟然有些腼腆,挠挠头道:“报告陈总司令,我现在大名叫陈启麟,”
陈子锟大笑:“好,这名字好,是谁帮你起的,”
“是先总理帮我起的名字,”陈启麟骄傲的挺起了腰杆。
蒋介石道:“启麟是我们国民革命军的骄傲,黄埔二期的精英,平息广州叛乱有他,讨伐陈炯明有他,打吴佩孚,打孙传芳都有他,昆吾老弟,你这位小小弟,现在可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啊,”
陈启麟道:“谢校长赞誉,为革命战斗是我的光荣,”
陈子锟道:“咱娘和你姐姐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高兴成啥样子,可惜北京一时半会咱还去不了,”
陈启麟道:“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北伐军一定能打到北京去,”
蒋介石笑道:“昆吾,看我北伐健儿的气魄如何,”
陈子锟赞道:“有志气,”
……
次日,蒋介石邀请陈子锟到法租界赴宴,二人带着卫队直入租界,陈子锟略感惊讶,能带着军装士兵进入租界,足以显示列强对蒋介石的友好态度。
宴会居然设在大亨黄金荣的宅邸,这让陈子锟多少有点不舒坦,在座的都是上海滩青帮闻人,杜月笙、张啸林、李耀廷都來了,大家都是满脸堆笑,互相奉承,哪有当初争夺鸦片利益时你死我活的劲头。
蒋介石以前曾经拜过黄金荣做老头子,黄也帮过他的大忙,此番也算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黄老板容光焕发,穿了一件簇新的缎子马褂,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对蒋介石和陈子锟都客气的不得了。
一番寒暄后,李耀廷冲陈子锟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聊起了私房话。
“三鑫公司有了撑腰的,咱的鸦片税以后怕是不好抽头了,”李耀廷忧心忡忡,心有不甘。
陈子锟心道果然如此,上海的鸦片买卖是个香饽饽,谁都想咬上一口,自己常年派驻军队在沪,不就是图的这个,沒有这每月二十万,就很难养活三万军队,蒋介石想拿走自己这份钱,就必须做出补偿才行。
“总归会有办法的,”陈子锟拍拍李耀廷的臂膀安慰他,不过自己心里也沒底,现在北伐军势大,比当年孙传芳还要强上十分,而且党军自诩革命队伍;共磺宄,这件事看來很难办。
果不其然,在宴席上蒋介石提到陈子锟和三鑫公司之间的“误会”,说请大家看自己的面子,化干戈为玉帛,当然鸦片生意是要严禁的云云,陈子锟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宴罢,蒋介石借黄金荣的书房和陈子锟密谈。
“昆吾,如今上海格局不同了,咱们要同心协力干出一番新气象來,鸦片买卖,一时间也是禁绝不了的,要一步步的來,你的禁烟执法总队干的非常好,不过愚兄以为,凡事都要成个体统,纳入正轨……”蒋介石侃侃而谈。
陈子锟略有不耐烦,道:“中正兄,你我兄弟有话直说,”
蒋介石道:“昆吾真性情,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给愚兄一个面子,三鑫公司的钱以后不要拿了,”
陈子锟顿时愁眉苦脸:“那可办不到,我手下几万弟兄全靠这个养活,你也知道,江东赋税有限,我又狠不下心來刮地皮,你断了我这笔钱,不是把兄弟往死路上推么,”
蒋介石哈哈大笑:“昆吾,你的思路还是旧的,你既然帮我,我总不至于让你吃亏,三鑫公司每月给你多少钱,二十万么,我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