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认真的点了点头。望着肖特的遗像道:“我以后要学开飞机。”
陈子锟道:“开飞机和练武可不一样。不掌握科学知识。看不懂仪表是不能开飞机的。”
学习成绩一贯极差的小北顿时不吭声了。
这只是陈子锟带儿子参加的第一场葬礼。接下來是税警总团战死将士的集体葬礼。这支部队的前身是北洋江东军特务团。后來演变为禁烟执法总队、财政部税警团。现在的番号是中央军第五军87师独立旅。但不管怎么转变。都是陈子锟的兵。
鏖战月余。牺牲人数比以往八年还多。日军的战斗力远超国内对手。将士们打得很苦。经常被敌人的炮弹和空袭压着打。每天都有人阵亡。驻守的吴凇一带。全部房舍被毁。遍地尸体。恶臭难闻。惨烈至极。
薛斌的部队阵亡三百余人。轻伤重伤五百。伤亡率超过半数。基本上打残了。很多战友的尸首已经找不到了。因为吴凇被日军占领。营地再也回不去了。
这次葬礼是为军医院中不治而亡的十名士兵举行。十口薄皮棺材。一支仪仗队。枯死的树上蹲着一只乌鸦。在军官的口令声中。仪仗队举枪朝天射击。乌鸦抖开翅膀直冲云霄。
号兵鼓起腮帮。鼓起了熄灯号。十口棺材被放入坑中。战友们默默无语用铁锨铲着土。堆起十个坟头來。
在场军人。都举手敬礼。久久沒有放下。
经过这两件事情之后。陈子锟觉得儿子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或许他能明白。生在这样一个苦难深重的国家的悲哀与责任。
停战了。就有时间处理耽搁下的事情了。燕忌南伤势严重。依然躺在医院。据洋人医生说这种烧伤起码恢复个一年半载。因为大面积重度烧伤。内脏也有损坏。右臂截肢。身体烧伤痕迹是沒法复原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张脸沒被烧坏。
燕家把一个好端端的小伙子交到自己手上。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成了独臂残疾人。这让陈子锟很是内疚。一心想帮燕忌南找个老婆。实际上确实有不少热血女青年自告奋勇要嫁给他。可燕忌南说啥不愿意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的幸福。唯一的心愿是回老家沧州去看看。
陈子锟答应了他。找了一个烧伤科的医生和两个护士陪他回去。并且让铁路局挂专车护送。自己沒时间同去。就让燕青羽陪弟弟回去。
安排好了燕忌南的事情。陈子锟又想起战争爆发时唐嫣曾经找过自己求救。现在有空不妨过问一下。青锋说我这就去把唐记者找來。陈子锟想了一下说算了。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找老情人这种事儿不能兴师动众。大张旗鼓。陈子锟轻车简从。只带了两个随从前往法租界唐嫣的寓所。
汽车开到唐嫣家门前。双喜和青锋留在车里。陈子锟下來敲门。一推门。竟然开了。门内站着一个青年男子。一只手藏在背后。微笑着说:“请问侬找谁。”
陈子锟道:“我找唐嫣。你是。”
男子道:“我是她报社同事。唐记者正在楼上整理资料。请进吧。”
陈子锟走了进來。男子随手关门。亮出藏在背后的勃朗宁撸子來。压低声音道:“不许动。”
陈子锟道:“你是巡捕房的还是党务调查科的。”
那人喝道:“少罗嗦。老实点。”很娴熟的在陈子锟身上搜了一下。从他腋下拽出一把柯尔特手枪來。顿时眼睛亮了。对楼上喊道:“副组长。抓到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