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四年过去了。一九三六年六月。北泰机场跑道上。一架银光闪闪的双引擎全金属硬壳飞机翩翩降落。久候在一旁的梅赛德斯轿车迅速开到飞机旁。陈子锟和他的长子陈北跳下车來。饶有兴趣的看着仍在呼呼转动的螺旋桨。
“两台九百马力柯蒂斯莱特引擎。时速一百六十英里。可以运载三十名乘客。这就是世界最先进的道格拉斯dc-3客机。”小北如数家珍一般报出这架飞机的诸元。看來早已烂熟于心。
小北不过十五岁。个头已经接近陈子锟了。这也难怪。爹娘个头都高。生出的孩子自然也高。不过依然是不爱学习。喜欢舞枪弄棒。尤其喜欢摆弄飞机。小小年纪就持有飞行执照。
“这孩子随我。”陈子锟总是这样说。长子是他的骄傲。如同任何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一样。他为儿子制定好了人生规划。十八岁后去美国留学。别管能不能拿到学历。先镀层金再说。儿子喜欢开飞机。就让他当个飞机师。
dc-3缓缓停稳。舷梯放下。慕易辰夫妇走了下來。
“老陈。你这小胡子留得颇有气势啊。”慕易辰扶扶眼镜。开玩笑道。“怎么样。我把飞机给你带回來了。你怎么谢我。要知道连美国航空公司都拿不到现货。这飞机紧俏的要命。道格拉斯飞机制造厂加班加点都供不应求。”
陈子锟道:“我能拿到现货。可不是你的功劳。而是纽约的帕西诺家族发了话。他们不能不卖安东尼老头子一个面子。”
小北早就迫不及待的爬上飞机玩去了。陈子锟耸耸肩。点上一支雪茄。继续和慕易辰聊天。两人讨论起美国的经济复苏。罗斯福新政的效果。凯恩斯主义和即将举行的1936年柏林奥运会。最后谈到华北局势。三年前热河沦陷。二十九军在喜峰口和日本人大战一场。好歹止住了日本铁蹄南下。何梅协定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日本虎视眈眈。迟早再战。
“华北局势紧张。还是那句话。不怕鲸吞。就怕蚕食啊。”陈子锟感叹道。
慕易辰道:“好像你的第四位夫人在北京大学教书。你怎么不把她调來。北泰不也有大学么。”
陈子锟道:“林文静的弟弟在北大读书。她本人也喜欢北京的氛围。女人有些事情干总是好的。省的聚在一起吵架拌嘴。反而不美。”
慕易辰道:“说到这个到倒想请教。你是怎么管理四位夫人的。我一个老婆都头大。”
车秋凌笑嘻嘻凑过來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慕易辰忙道:“聊法币呢。对了老陈。财政部规定只有四大行才可以发行法币。你的江东实业银行岂不亏大了。”
陈子锟道:“我当然不能就范。幸亏子文帮忙。承诺按比例承兑江东票。虽然不能发行钞票。但江东实业银行依然是国内最好的商业银行。股票价格坚挺着呢。你要不要买一些。下个月发新股。我帮你留几手。”
两人谈笑风生。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车秋凌看看腕子上的百达翡丽。嗔道:“还不走。我都饿了。”
陈子锟赶紧上飞机把儿子揪了下來。打开车门请客人们上车。自己坐在副驾位子上。车队直奔北泰市区。
慕易辰看着窗外景色。道路上法国梧桐郁郁葱葱。堤坝下是一大片香樟树。整座城市笼罩在烟雨翠绿中。几栋别致的红砖别墅若隐若现。格外雅致。
“北泰升级为市之后。城建做的更好了。简直让我有一种错觉。”慕易辰道。
“仿佛置身法租界霞飞路。是不是。”陈子锟笑道。“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实际上城建的设计就是参照了欧洲城市风格。这里要感谢两个人。设计师是我的夫人林文静。建设者是萧市长。”
慕易辰道:“萧郎当市长了。不错嘛。技术型官僚是当下最紧缺的。什么时候我也到你江东省來当个市长玩玩。”
陈子锟笑道:“好啊。”
汽车疾驰。树影飞速倒退。谈笑间。到了江湾别墅。家里已经摆下盛宴款待。车秋凌拿出从美国捎來的礼物分给众人。每人一份。谁也少不了。陈子锟的养子陈南已经六岁了。经过长时间的诊疗。他外翻的脚掌得以矫正。耳聋的毛病也改善了一些。戴上助听器后可以听见别人说话。小家伙很内向。静静的像个女孩子。
吃完饭。孩子们就闹着要去打猎。慕易辰奇道:“去哪儿打猎。北泰附近有猎场么。”
陈子锟道:“北泰工业发达。到处矿山铁路。哪儿能有猎物。猎场在南泰以西大青山地区。那儿有深山老林。野鸡兔子狐狸多得是。运气好还能碰到老虎呢。”
慕易辰顿时來了兴趣:“是么。我也去。”
……
大青山早年土匪肆虐。寻常老百姓哪敢进山打猎。现在南泰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土匪早已变成历史。山中野生动物丰富。猎物打也打不完。陈子锟一行人从北泰驱车而來。在山脚下扎起营帐。
陈家一直保持着每周打靶的传统。只不过从固定靶升级成活物靶。以至于家里每个成员都是神枪手。就连嫣儿也不例外。陈子锟为她订做了一把粉红色枪托的点二二口径运动步枪。后坐力极小。精度很高。打打野兔子什么的绰绰有余。
大人们用的是进口的温彻斯特双筒猎枪。小孩子们用小口径运动步枪。卫士们装备的则是自动步枪。用來对付可能出现的凶猛野兽。
说是打猎。其实就是瞎胡闹。女人们穿着猎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