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伏击的确实是八路军,赵子铭率领的特务中队在这儿埋伏几个钟头了,居高临下乱枪打來,更有洋铁桶里的鞭炮助威,可惜子弹瞎火的太多,土造手榴弹一炸两瓣,杀伤力不够,不然真够这帮伪军喝一壶的。
伪军们仗着武器精良,拼死还击,护着负伤的盖师长冲出了山谷,但也留下了几十具尸体。
赵子铭带领战士们下來,把尸体上的枪支子弹皮鞋绑腿全都取下,沒死的重伤员集中在一块,对他们说:“按说该把你们都毙了的,可八路军讲究优待俘虏,我也曾和你们一个锅里吃过饭,这点香火情还是有的,给你们留几棵手榴弹,是自己了断,还是等着山里的饿狼來,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俘虏们哀求八路爷爷救命,赵子铭充耳不闻,不是他不想救,山里缺医少药,自己的伤兵还照顾不过來,哪能顾得上这些伪军。
特务中队的战士有不少是山里的猎户,程石父子也在其中,不过身上穿的不是军装,而是豹皮加伪装野草,栓柱捡了一只短小的马枪,喜不自禁,交给赵子铭道:“司令,我捡了一把好枪,”
赵子铭接过來摆弄一番,道:“不赖,发给你了,”
栓柱咧开嘴笑了。
赵子铭也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忽然看到漫山的山茶花,不由得想起了某个人。
部队打扫完战场,迅速撤离,急行军到了山中密营,赵子铭向支队领导汇报了伏击战的经过,并且上缴了战利品。
武长青很震惊:“你伏击了盖龙泉的部队,”
赵子铭道:“是啊,我等了五个钟头,才等到他,一枪把他撂下來,不死也是重伤,”
叶雪峰道:“赵连长,你怎么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沒有,盖龙泉是可以争取的人物,你把他打了,咱们怎么开展工作,”
赵子铭有些不悦了:“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特务中队是独立部队,要是每一仗都请示,还打个屁,再说盖龙泉是汉奸,人人得而诛之,”
叶雪峰耐心解释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总觉得盖龙泉的投敌透着蹊跷,或许是陈将军安排的秘密行动,”
赵子铭一瞪眼:“投降就是汉奸,就算是我叔投了日本,我也找打不误,”
叶雪峰道:“打也打了,算不得犯错误,如果陈子锟來交涉的话,咱们也占着理,”
赵子铭这才阴转晴,胡乱敬了个礼道:“沒事我先走了,”
转身出门,直奔卫生队,队伍在大山里宿营,卫生队条件很苦,支着一顶小帐篷,叶唯正在帮白玲给伤员做手术,好不容易忙完,拖着疲惫的步伐出了帐篷,就见眼前一束山茶花,赵子铭蹲在旁边抽着烟。
“你來了,”赵子铭竟然有些拘束。
叶唯抱着膀子:“哟,这不是支队的刺头赵连长么,怎么有闲空來这儿,”
赵子铭道:“打了个伏击战,缴获不少枪支弹药,还有十几个医药包,,我特地给你送來了,”
叶唯道:“亏你还想着我们,坐吧,陪我说说话,”
赵子铭受宠若惊,坐在旁边,竟然张口结舌,说不出什么话來了。
叶唯自顾自说起卫生队的事情,辛苦也就罢了,最难过的是沒有药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员感染化脓,伤势加重而牺牲,对医务工作者來说,真是一种折磨。
说着说着,一扭头,早沒了赵子铭的身影。
“这家伙,”叶唯撅起了嘴。
……
盖龙泉被败兵救回了南泰,虽然他是守备师的师长,但日本人防备他,手下兵力还是老家底子三百人,扩编的部队驻扎在江北各个炮楼里,和日军混编,他这个师长有名无实,和营长差不多。
冷枪打在盖龙泉背上,伤到了内脏,整个人昏迷不醒,南泰沒有条件医治,只得紧急送往北泰大医院,來到北泰的时候,已经命悬一线,日本医生为他做了手术,从体内挖出一颗变形的子弹,才渐渐脱离危险。
这一枪让日本指挥官对盖龙泉彻底放心了,就算是苦肉计也不是这种玩法,当盖龙泉醒來的时候,房间内摆满了慰问品,甚至还有汪精卫从南京发來的慰问电和一枚勋章。
山中的陈寿听说盖龙泉差点被八路军打死的消息后,大发雷霆,痛骂武长青不讲道义,下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偷袭八路军的驻地。
刘骁勇悄悄出了营地,连夜奔到八路军驻地,向武长青报告了此事,武长青紧急召开党组会议商讨对策,并且向大家介绍了刘骁勇的身份。
“同志们,这位是江北特委的秘密交通员,刘骁勇同志,目前在国民党军中担任炮兵大队长,”
“刘同志你好,”大家纷纷和他热切握手,叶雪峰还拿了自己的茶缸给他倒了一杯开水。
“谢谢,我还要赶回去,就捡重要的说,据我所知,盖龙泉投敌是肩负着秘密使命的,你们打了他,激怒了陈寿,咱们两家同室操戈,只能让日本人捡便宜,”刘骁勇沉痛道。
叶雪峰表情严肃起來:“又是曲线救国这一套,坚持抗战难道就这么难,就搞不懂这些国民党的想法,”
武长青道:“既然是假投降,那就是误会,”
叶雪峰冷笑:“假作真时真亦假,恐怕是两头下注,鸡蛋不放在一只篮子里吧,”
刘骁勇脸憋得通红,却无言以对。
武长青道:“不管怎么说,自相残杀是绝对不行的,咱们连夜撤离,找机会再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