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末以为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当占东擎薄唇间逸出这话时,她犹会措手不及,仿佛迎面被人泼了一盆冰水,阴寒沁入骨子里面。
不止寒冷,还刺痛难忍。
“你最初的意思?”
占东擎点头,“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凉末,我对你有感觉我不否认,如果没有你爸爸的来信,我已经让宋阁停止所有动作,我会替你扫得干干净净,会有我们自己的日子可以过。”
“替我?”苏凉末唇角展开抹冷笑,“占东擎,你竟然一开始就把我算计进去了。”
占东擎倾起身,双手按住苏凉末的肩膀,她慌然无措,看着男人愈渐接近的俊脸。
“可我为你想要改变过,你让我做出决定,我也给你个选择。”
他一句话,将苏凉末冒出水面的身体又给狠狠按回去。
“别再说了,”她沉默半晌,继而再度启音,“我不做选择,我听天由命。”
占东擎的手慢慢收回去,盯着她的目光从试探转为冷冽,苏凉末察觉到里面透出的疏离和漠然,他定定看了半晌,“就算你不答应,我也有办法让他回来。”
苏凉末神色慌张,“你又想做什么?”
“拭目以待。”
她伸手去拉住男人的手臂,“别,我爸爸他也是被冤枉的,你爸的事还没弄清楚……”
“苏凉末,”占东擎打断她的话,“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心里其实最清楚,你这么害怕就是因为你接受了我所说的事实,你爸在疗养院时,他明知多留在御洲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可他说什么都不肯通过我安排他走,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又怎样,都是巧合,是巧合。”苏凉末毫无底气,她从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底看到了自己的挣扎,他袖手旁观,让她一个人徒劳的试图想说明她心里认为的不可能,可苏凉末没法说,她只能伸出双手捂住脸。
她心里到底是抱有侥幸的,苏凉末不肯让苏康涉险,“等这件事平息之后,警方那边淡忘了我爸这个人,我想办法给你问清楚好吗?”
“凉末,你爸也算是谨慎的人,你以为近几年他还会回御洲吗?”
苏凉末手掌撑在身侧,指尖触碰到睡在旁边的苏泽,她屈起双腿,眼里少了些无望的挣扎,“我在你心里,还没重要到让你能为我放弃你的坚持,是吗?”
占东擎没有回答,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事情逼到这份上,不管有几分是他促成又有几分是意料之外,苏凉末依仗着所谓的赌注,她连让她爸涉险的一点点机会都要掐死,她全然不顾他想要找出杀害占松年凶手的急迫,说到底,两人都自私。
占东擎起身往外走。
韩增和宋阁都在客厅里等着要见他,占东擎心烦意乱地躺在书房内的沙发上,房门被敲响,他不耐烦地吼了声,“谁都不见。”
宋阁还是推门进去。
韩增也大步跟在后面。
占东擎平躺着,一条手臂遮住双眼,听到脚步声也没开口赶人。
“擎少,”宋阁站到他边上,“您别管了这事,为她把你牵扯进去不值得。”
“这件事是我把她牵扯进来,不是她把我牵扯进去。”
宋阁和韩增对望眼,“我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每回都能壁虎断尾求生般抽离,擎少,如果让警方抓住一点点把柄,今后麻烦的事会越来越多,还有御洲的几个堂会及霍老爷子都会趁势落井下石。”
占东擎移开手臂,眼睛直落向宋阁,“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管?”
宋阁一怔,“我以为。”
“自以为是。”占东擎坐直身,手指按向眉宇间,满脸疲惫掩藏不住。
苏凉末悄然来到三楼,她在转角处听到有人的说话声,韩增向来嗓门高,“擎少,就算苏小姐救过我,我也要说一句,警察到时候顶多把她送进牢里待几年,可要是扯上你就没这么简单了,张正颂那些关系网哪个不想置我们于死地,再说一个女人,没了可以再找。”
韩增兴许觉得说出这话很不地道,他抓抓后脑勺,但分明又觉自己没说错。
苏凉末的脚步在听到韩增的这句话后硬生生卡在楼梯口,她落荒而逃,下意识害怕占东擎接下来的赞成。
屋内,男人一句话没说,他压下身,挺直的脊背斜撑起墙口洒下的余光,占东擎挥下手,示意他们出去。
韩增和宋阁下了楼,没想到会在二楼的走廊碰到苏凉末。
她抵着墙壁,形单影只的靠在那令人看了不免心生难受,韩增喉间轻滚,最后没开口。
苏凉末双手背在身后,她双眼一瞬不瞬地紧盯两人,长长的黑发散在两侧,高高倔强地抬着脑袋,她曾经以为连他们都接纳她了,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候,他们也要把她一把推出去。
宋阁跟她算打了个招呼,“苏小姐。”
她立在墙壁前,就像一抹单薄的幽魂,“宋阁,公司的事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宋阁点头,仍旧同往常般微笑道,“可以解决,你别担心。”
苏凉末觉得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他还让她别担心,韩增听不下去了,“走吧。”
宋阁闻言,同他一道走下楼。
苏凉末莞尔,唇瓣勾起深刻的嘲讽,她抬手按向眼帘,想将里面的酸涩揉回去。
韩增到了客厅,忍不住朝二楼的方向张望,“说到底,她还救过我呢。”
“你还有天真的时候,要说还早还清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