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双眼微微泛红,仿佛又回到了那时悉听徐慎教导的岁月。
“师父将这些坦白告诉我们,这也是断绝我们寻姓陆的报仇的原因之一。我们心甘情愿离京远居,把这些仇恨当成上辈子的往事,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卷进来了。”
琉璃心里颇为振撼,听完后对徐慎的了解竟然又多了一层。如果说当年他能把这些告诉她的话,兴许她也不会进入何府经历这曲折的几年。而他之所以不告诉她,也许是怕她为了卷进这纷争,成为人们利用的工具,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和徐靳二人还是逃不掉这命运。
感慨归感慨,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外公虽然不在了,那师叔可知道‘幽泉’的解药?”她相信外公一定与他说起过这个,而外公既然有毒药,怎么会没有解药呢?那铜匣子里的曼陀罗,会不会就是解幽泉之毒的灵药?
“解药已经被我扔了。”徐原惨笑道,“当年师父将他交了给我,说任我与靳宣处置,我与靳宣在院门口坐了一夜,最后就将它倒进了村口的大池塘。”
“倒了?”琉璃满腔的希翼又瞬间化为泡影,难道曼陀曼不是解药?“那解药是什么模样的?”
“粉末状,白色的。”徐原答,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琉璃回想了下,铜匣里的曼陀罗是绿豆大的小药丸,而且是黑色,与徐原所说的根本不是同样的东西。可到底是不甘心的,她说道:“外公的铜匣子我已经拿到手了,里面有他老人家手书的《延禧子集》一本,太祖帝的圣谕一张,再有就是个小盒子。圣谕我已经拿去跟陆诏交换条件了,他承诺登基后会替窦府及永王申冤,而那个小盒子上面写着‘曼陀罗’,师叔知道这曼陀罗是什么吗?”
“曼陀罗?”徐原顿了一下。目光有些茫然,“我只知道这也是一种毒药,别的不知。”
琉璃站起来,“师叔,我怀疑这曼陀罗就是解幽泉之毒的解药!因为刚才宜泰公主让她的孙媳来看我,然后也问我有没有听说过曼陀罗这东西!我总觉得这是公主在提醒我。”
“此话当真?!”徐原也站起来。
他当然知道眼下不是纠结旧仇的时候,如果圣上长久昏迷,那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噩耗!而如果能够找到解药使得圣上清醒然后下旨,这是成事最方便也最省事的途径!眼下连宜泰公主也在旁敲侧击打听曼陀罗,以她与徐慎当年的交情。徐慎又偏偏将这曼陀罗与至关要紧的先帝圣谕放在一起。这能不说明它的神秘吗?
“你拿来给我瞧瞧!”他说道。
“在我书房。你随我去罢。”
琉璃说着,便率先引路往书房而去。
进了房,琉璃绕到屏风后,把靠墙书架上从左数过去第三个贴片儿掀起来。再往里一按,书架后壁的暗格便就露了出来。琉璃从中抱出那铜匣子,绕出屏风走到书案前,取下脖子上的金锁片将匣子打开,一股陈旧的书香味便就飘了出来。
琉璃将的匣角一寸见方的小木盒拿起来,说道:“你看,这就是曼陀罗。”
徐原拿在手里,上下前后仔细地看,然后小心揭开盒盖。从里头拿出装药丸的小瓷瓶,抠去瓶口的蜡,然后倒出一颗药丸在手心,丢进茶碗的底托里,倒点水进去。再拔下头上束发的银簪试了试,只见那银簪即倾刻变得漆黑!
“真是毒药!”琉璃惊呼。
徐原眉头紧拧着,又倒了一颗在手,走到窗前细看。
“这确是毒药。不过,也有可能是能以毒攻毒的解药。”他回过头看着琉璃,“‘幽泉’来自西域,成分本就不明,它药性奇特,定非寻常药物可解。我觉得当年师父给我们的解药多半是假的,那不过是为了彻底消除我们心里复仇的念头罢了,而他却把真的解药放在这里。”
琉璃点头,“我也是师叔这么想的。所以才急急地把你请过来。”
徐原嗯了声,再看了眼手上药丸,然后道:“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师父交代我定要等祈家从边关班师回朝后才让你把铜匣子取回来的事么?我估计,师父选在这个时候让你拿回来,只怕是想等边关平定了,朝中安稳了,这时候才来决定给不给他解毒。如果祈元师没班师回朝,自然就说明边关战事不利,那时就是给了他解药也会令他泉下不甘。”
“是的,”琉璃点头:“如今看来,外公做的每一步都有他的考虑。不过,我们还需要确定这曼陀罗究竟是不是解毒之药。”
徐原顿了下,说道:“这容易,太医院齐聚天下名医,你只要让请医正大人来亲自验过便知。”
琉璃想了下,说道:“那至少要等明日了。”圣上出事,如今两方都在防备对方暗中下手,于是太医院成了皇后与陆诏共同紧盯之地,不但行踪受人严密监控,就是连家人也不能得见,只能日夜住在宫中,俨然成了第二批被软禁之人,于是就连吴子薪要上府来给她请脉,也得祈允灏亲自护送,否则的话他是根本出不了宫门的,更何况负责圣上龙体的医正?
不过有祈允灏在,这倒不是全然办不到的事,只是她既不能让人去请医,又不方便自己出府,时间上便要有些拖延罢了。
“如果真就是它无疑,倒不惧这一时半会儿,太医来的时候,你到时知会我一声,我过来瞧瞧。”徐原与她说道,然后交药丸放回蜡封的瓷瓶里,交回给她。
接下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