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童念开车离开公司,先按照牧惟晗写给她的地址去买了小笼包,而后开车赶去私立医院。
来到后面的高级病房,正有护士推着轮椅,陪着凌仲坐在大树下说话。护士正在给他读报纸,他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是低着头摆弄着手指,不知道在数什么。
望着他消瘦的脸庞,童念心底钝钝的痛,最近只顾着忙公司的事情,很少抽出时间来照顾他。虽说医院里的设备好,照顾的人也专业,可却少了一份亲情在。
曾经多么叱咤风云的凌氏掌权人,转眼间也落得晚景凄凉,一个人孤零零的深陷在回忆中,眼看着生命点点滴滴的耗尽。
用力吸吸鼻子,童念将眼角的热泪逼回去,她扬起笑脸走到他的身边,柔声道:“爸爸,我来看你了。”
护士见到她来,笑着点点头,打招呼。
听到她的声音,凌仲呆滞的眼球转了转,许久后才抬起脸,看清面前的人后,终于露出笑脸:“念念,你来了。”
弯腰坐在他的身边,童念让看护拿来碗筷,她打开小笼包的盒子,嘴角的笑意浅浅:“惟晗说,你想吃小笼包,我给你带来了,尝尝看。”
短短的时间,凌仲的记忆已经丧失到不能自己吃饭,童念眼神一暗,拿起筷子喂他吃,见他吃的满嘴都是油,她咬着唇,含着泪水用纸巾给他擦干净。
看护坐在边上,将这段时间他的病情都如实的相告,这种病恶化的很快。前几年都是凌仲用药物强行控制,如今反弹起来,病情远比正常发展的要恶劣。
喂给他吃了两个小笼包,童念见他吃饱了,就让看护将东西都收走。
庭院的树荫下,遮挡住酷暑的晒热。
身边轮椅中的人,神情安静,有时候他能整天都不说话,只是一个人莫名的深思,总有想不完的事情。
凌仲不停的转头看着周围,脸色变了变,问:“靳扬怎么没来?”
抬手握住他的双手,童念抿着唇,神情低迷:“他有事,我下次带他来,好吗?”
凌仲低着头数了数手指,撅着嘴抬起头,盯着她问:“靳扬还没考完试吗?”
“对,还没考完。”童念颓然的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底无限失落。如今父亲满脑子里只能记住小时候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这样他能免去很多烦恼。可是他留给自己的那个难题,她要如何解惑,如何将事情带回到原来的平静中?
童念在医院陪着凌仲一起吃过晚饭后,才开车回到聿沣市。她没有回澜苑,而是将车开回凌靳扬的公寓。
推开房间的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一室清静。
抬手打开客厅的落地灯,童念坐在沙发里,神色幽暗下来。他还没回家,她拿出安静的手机,乌黑的翦瞳闪过一抹落寞。早上离开沈氏,他一个电话也没打过,自从他回来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变成这样,如今要是自己不给他打电话,他都能不问一句。
疲惫的将身子缩进沙发里,满身的寒意压下来,童念双手搭在膝盖上,心头一阵阵收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外响起动静,紧接着大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男人,见到客厅里亮着灯,剑眉蹙了蹙,往沙发走过去,“什么时候来的?”
童念慢慢抬起头,看到走来的人,声音低低的:“两个小时前。”
“你去哪了?”
“去沈叔家吃饭。”
凌靳扬扫了眼她皱起的眉头,俊脸沉了沉:“怎么,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
微微垂下头,童念眼里的神色倏然黯淡下去,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念念,公事和私事我们不能混在一起!”
他的话,让童念脸色变了变,她盯着面前的男人,觉得有些陌生。
“我下班前给你打过电话,秘书说你有事先走了。”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在怀里,凌靳扬嘴角带笑,眼里的神情缓和下来。
童念漠然,心底五味杂陈。曾经的凌靳扬会如此淡漠吗?知道她有事出去,竟然连个电话也没有?!
“我去看爸爸了。”坐在他的怀里,童念声音平静,猝不及防的开口。果然说完后,她掌心下扶着双肩,顿时紧绷起来。
童念抬起脸,定定望着他的眼睛,声音艰涩:“你已经知道爸爸生病了,对吧?”见到他微动的眼眸,她也没在继续追问。
牵过他的手,童念用力握在掌心,柔声道:“爸爸想你了,想看看你。”
她的话音刚落,凌靳扬就毫不留情的抽回手,沉声道:“有你看他就够了,见我干什么?”
拉住他起身的手腕,童念蹙起眉头,神情有些激动:“他只是想看看你。”
“我没时间。”凌靳扬推开她的手,眼底的寒意一闪而逝。
“凌靳扬——”
童念憋了一天的怒火,终于按耐不住:“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直接说行不行?!自从你回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还在怨爸爸!如果我能选择,那我决不选出生在这样的家里,可是我能吗?你能吗?我们都不能,是命运选择了我们!如果你非要找些什么发泄,出气的话,你明白说,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
“呵呵……”凌靳扬低低一笑,望着童念气红的双颊,鹰隼般的目光眯了眯,“念念,你看你现在说话的态度都变了,这般盛气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