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赵大奶奶出殡,明玉仍旧随四太太去了一回,不见王家人亦不见三太太或五奶奶。反倒有人向四太太打听明珍的事,语气很是怜悯,四太太和明玉听得微微蹙眉,她们根本不晓得明珍的病情越来越厉害。
只是那人自觉这样打听多少叫人不喜,富贵人家,年纪轻轻就去了的奶奶不是少数,作为娘家人,那个愿意接受女儿年纪轻轻就没了?因此哀叹一声,也就没提了。
从赵家回来,四太太和明玉不同路,四太太那头有陈明贤来接,明玉这头楚云飞来接,待上了马车,跟来的落英实在忍不住,犹豫了一会子,终究没忍住,低声和明玉道:“七姑奶奶莫非真的不行了?”
明玉也是将信将疑,她已经很久没见明珍的,关于明珍的情况,也不过听明菲偶尔说起,明珍性子好强,陈老太太曾经说过,这样好强的性子,反倒会伤了她自个儿。她好强,必然也会努力活着,才不负一番算计风光嫁去王家。
明玉心里恨明珍,听到这话,心里的滋味却有些说不清。
明珍的一辈子,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香桃见明玉不说话,落英还要说,忙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别说,落英到底把话咽了下去。
过了这几日,秦氏精神状态恢复过来。在徐之谦的交涉下,秦家的祖宅没有买回来,倒是祠堂周围的田地能买回一部分。这个消息让秦氏露出笑容,等明玉将银子交给楚云飞,傍晚楚云飞拿着地契回来,秦氏捧着地契看了良久,当即就和明玉商议找管事打理的事。
她们不会在京都长久居住,买回来的这些田地大抵够祠堂供奉。
明玉想了想笑道:“何必另找人,就用原来的也使得。”
如今看守祠堂本来就有一房人,老的小的在祠堂守着,年轻的都出去找生计,如今能买回一部分,仍旧叫他们回来打理就好。
秦氏自嘲一笑:“到底是我年纪大了,一时高兴就什么都理不清,这样也成。”
隔日便叫人去请了哪一房人来,老夫妇生养一儿一女,女儿嫁给城外乡下庄家人,儿子在外做短工,儿媳妇做了乳母,带的小少爷已四岁,两口子随时都能回去。
如今晓得有田地交给他们两口子打理,虽仍旧是奴籍,到底稳定下来,高兴地连连朝秦氏磕头,也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秦氏高兴,笼罩在大家头顶上的阴霾散去,因那老头儿从前就打理过,儿子跟着他也认认真真学过,些许认得几个字,得了差事当天就寻了原来的账本出来,照着重新立了新帐,明玉和秦氏瞧过,都觉得十分不错,下人们在见这个摸样忠厚的汉子,都叫他朱管事。
朱管事家的约莫三十来岁,在有钱人家做了几年乳娘,行事说话也妥帖。又见这里人手不足,就请暂且留下服侍,秦氏欣然允了。
地契仍旧交给明玉,连同祠堂后面那座山,也都在地契之内。明玉推辞,到底是秦氏娘家的东西,即便是她嫁进来才买下下的,她也没资格收着。
秦氏却坚持,道:“我还能活多少年?你们外祖父、外祖母最后仍旧是指望你们去祭奠。”
明玉怕她难得好起来的心情,又被这些事打乱,遂不多说,仔细收起来。
那位朱管事又提议,后山虽是坟山,也有一大片荒废着,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将树砍伐了另种植一些果树,等几年结了果实,多了收益不说,也不至于一直荒废着。再者,多出来的这些原非秦家的,却是这一回买回土地,那家人一道卖给他们的。只因水源不大好,因此那家人也无心去打理。
秦氏觉得可行,横竖如今买回来的田地已播种,不过寻长工劳作,朱管事看起来也是清闲不下来的人,就叫他看着办。
转眼到了四月初八,楚云飞下场的头一天。武举程序大抵与文举类似,一共三场,又因武举不但要做兵法策略文章,还有骑射等功夫比划,故而考场设在城外,每一场间隔不过一天,来去疲惫,楚云飞一行人要等结束后才回来。
头一天就把楚云飞要用的东西拾掇出来,又亲自下厨请与楚云飞一道来的哪几位吃饭,不曾想,徐之谦又从京都盛名的海宴楼订了一桌席面送来。四太太亦人陈明贤亲自送了一桌席面来,外头的人吃不了这些,送了一桌到里面。
明玉和秦氏哪里吃得了这许多,只留个几个,其余就赏给下人们。
初九这一日一早明玉便起来了,将他要用的东西交给跟着他的管事,厨房也晓得楚云飞一早就要出门,亦早早起来预备了早饭。在秦氏屋里吃过,天还未亮,就送楚云飞出门。
等回到屋里,秦氏自言自语道:“他要这般,咱们不阻拦,也不晓得是对还是不对。”
明玉没说话,虽楚云飞一直没说,她始终隐隐约约觉得,楚云飞此举谁也没法子阻拦,除了有他自己的野心抱负,似乎与当年公公的死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楚云飞不在家里,一下子似乎冷清了不少。又是客居京都,一天之内除了一日三餐是个大事,再也没别的事算是要紧的。
头一天过去,隔天,四太太和明菲来看望她们。
赵家大奶奶的丧礼结束,明菲才算是清闲下来,陪着秦氏、四太太说了一会子话,就拉着明玉去明玉的屋里,姊妹两个说私房话去了。之前明玉不好将给明菲的礼拿出来,这会子想起,忙叫香桃取出来。
明菲很喜欢,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