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只觉蚀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达心房,冷得她不由浑身颤抖。她早年随着父亲在任上,也去了牢狱这样的地方,那简直就像人间地狱,就算最后从里面出来,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儿子从小到大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如今在牢里是死是活尚且不知。王夫人越想越不安,当即吩咐嬷嬷拿了她帖子递去宫里。
“宫里的王贵人出面,此事便惊动了圣上,那姑娘被文大人救活,死活不肯说出家底。王家一口咬定那姑娘被人指使陷害那姓王的,如今圣上下旨细查……”
圣上膝下不过一位皇子、一位公主,虽然他年轻,然而子嗣关系着朝廷命脉,素来看得极重。倘或王贵人生下来是个皇子,目前王家算不得皇亲国戚,可皇子日后就有可能成为一国之君,毕竟如今的皇后并未生出皇子,王贵人走到今日,少不得是皇后在后面暗地里协助她。
韩氏说着笑起来:“时机已成熟了。”
文大人极是爱惜名声,圣上下旨细查那姑娘的来路,那姑娘不肯说,逼急了就要寻死。可他又放出话来,那姑娘死了就要王志远抵命。眼下那姑娘果然寻了短见,王家自然会说那姑娘畏罪自杀,文大人从来没办过冤案,这一回竟把王志远送去刑狱司。
眼看着王家扳回一局,那王志远就要从刑狱司出来,文大人却出面阻止,翻出了另一桩命案。
时值九月,多事之秋,对王家来说再合适不过。
本来就要从刑狱司出来的王志远,禁不住文大人逼问,说出了王家尘封几年的旧事,圣上闻言龙颜震怒,不顾王贵人身怀龙胎卸妆在殿前跪了一夜,是要拿了王志远问罪。
本来欢喜着儿子能从刑狱司出来,王夫人精神好些了。却没想到前去接王志远的家人迟迟没回来,反而来了许多官差将王家围住。
就算明珍早有预料,这一出却也始料未及,整个人都呆住。王夫人更是险些晕了过去,明珍忙问进来禀报的婆子:“老爷呢?”
“老爷今儿进宫面圣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少奶奶、夫人先别急,官差只在前院,然后守住了门,不许咱们家的人出去。”
她没想到王夫人会背着她去请王贵人出面,当她晓得之后,就千方百计说服了王大人,一旦王志远从刑狱司出来,就卸了身上的职务回老家守孝。当年他是孝期复启,自动请辞回去守孝,全了孝道也不是说不过去。正是因为明珍想到了这里,所以觉得王夫人不听她的劝阻去找王贵人也未为不可。
可要王大人放弃眼下的仕途并不容易,如此耽搁了两天……
当年的事,明珍如何不晓得?正是因为晓得,她才生出算计!依着王家行事,是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可眼下那王志远最贼心虚,竟然自个儿说了!
明珍越想越慌,这件事查下来,王家就几乎没多少退路。想到这里,她腿脚一软,冷不防眼前有东西闪过,“啪”的一声,明珍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
王夫人这一巴掌几乎使出了全力,明珍嘴角隐隐渗出血迹,却比不得王夫人那双眸子。王夫人冷冷望着她:“你果真要毁了志远才罢休么?!”
这一巴掌反倒让明珍冷静下来,王夫人这质问反倒提醒了她。当年的事,王家处理的干净,王夫人一心挂着王志远乱了方寸,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也乱了方寸。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们弄去的这张画像,不晓得是误打误撞还是怎么着,据说那姓王的一见到就惊慌失措,如同见了鬼似的。文大人根本没费多少力就问了出来。”徐之谦想着王家上下如今是一片鸡飞狗跳的景象,心里一阵快意。
灯光下,楚云飞面色沉凝:“文大人若是一点儿也不晓得,如何能顺藤摸瓜让他说了实话?虽眼下没咱们什么事儿,可若文大人细查下去又没结果,只怕也要找替罪羔羊。”
“横竖是找不着我们的,那姑娘已提出要出家做姑子,从今往后隐姓埋名,求了文大人把家人放了。她自个儿也不求去远的地方,就在京都。”徐之谦说道这里也不免一叹,“不管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可见和那姓王的有着天大的仇恨,哥哥这两日回来的晚,我也没机会告诉哥哥,那画像是那姑娘送去给文大人的。”
楚云飞听到这里,不觉把头抬头,眉尖蹙的愈发紧了:“若那姑娘没有说清楚来路,文大人仅凭她一面之词就亲自去刑狱司,你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
“那姓王的逼死良家妇女,这是他自个儿承认的,哥哥是不是想多了?横竖接下来,文大人还能从王家挖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与咱们无关。”顿了顿徐之谦又道,“我早就疑心咱们被利用,不过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姑娘利用了咱们,可她连咱们到底是谁都不晓得。她这会子提出出家,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要出家做姑子,还是寻死。要求将我安排的人放了,已算是给了咱们暗示,她的目的达到了,也不会把咱们拖下水。”
楚云飞吐了一口气,兴许真的是自个儿想多了,可这两日,他隐隐约约总有些不安。
两日后,徐之谦安排的人果然都放了出来,那姑娘的身子还没养好,目前仍旧在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