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风不起浪,捏造也要有依据。只是莲月在直估楚家也待了好些年,后来跟着明玉,明玉井然将她当做香桃、落英等人一同看待,只要将大夫人所说的银子联系起来,就能肯定是大夫人算计使诈,毕竟大夫人的手段她也是见过的。但这样思维方式,却是建立在她是秦氏、明玉、楚云飞的人上。在她的意识里,会不由自主地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因此疑惑并未在莲月心里徘徊多久:“夫人这会子去见大老爷了,吩咐奴婢回来说,收拾收拾,咱们明儿动身。”
落翘已气得头顶冒烟,道:“要动身也不必等到明儿,奴婢这会子去给阿阳说一声,让他去雇船,咱们下午就能动身。”
只是徐家的管事已经提前走了,为了避开漕运。明玉她们一行人女眷居多,纵然阿阳、阿寻有些功夫底子,却也难保路上真的不会发生意外。因此必须在直估雇几位镖头,明玉吩咐莲月:“去取银子,交给外头的管事,将明儿动身的事安排妥当了。”
这个地方是一天也不敢多停留,明玉将胸膛里的闷气吐出来。
莲月才转身,却见小黄氏和阮氏在丫头婆子簇拥下进了院子。明玉不觉蹙眉,落翘见了由不得冷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些人还有脸过来?!”
明玉起身,小黄氏、阮氏将各自的丫头留在外头,一前一后走进来。不等明玉见礼,小黄氏箭步过来虚扶一把:“四弟妹不必这般客气。”
见莲月在屋里,就看了一眼阮氏。阮氏的神情比不得小黄氏这般自在,勉强扯出一抹笑,看了看莲月就朝明玉道:“想必莲月已给四弟妹说了。”
既然开门见山,明玉也坦白点头:“不知大奶奶、二奶奶这会子过来有什么事儿?”
阮氏缓缓吐了一口气,好歹脸上多了几分歉意,道:“刚才我也是被我婆婆的情况吓唬住了,保和堂的大夫说,倘或我婆婆病情恶化,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大夫说不清病因,我心里着急,问了昨儿守夜的三弟妹……一时失口,说错了话惹得婶婶生气。”
说着又将头垂下下去,可这话明玉该如何接呢?
明玉客气地请阮氏和小黄氏坐下,吩咐落英去把吴氏之前给的银票拿出来,道:“三年多前,我接手庄务,三爷和三奶奶将账册给我时,一并给了我们一张欠条,这是三奶奶才给我的,与欠条上的比起来,若每年依着这个数归还,大概得三十多年才还地清。”
说着示意落英把欠条递给阮氏过目:“三奶奶只是过来还钱罢了,大奶奶觉得她来我这里做什么?”
阮氏并未接落英呈过来的银票,却也用眼风瞧了一眼银票上的数额,三百两,三十多年才还的清,只要粗略一算就能算出个大概。用三爷的名义打理庄子,也不过几年罢了,便是脸皮再怎么厚,这会子也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明玉静静地看着她,眼神、脸色皆没有半点儿情绪。明玉是深深觉得,与这般人置气,得不到什么益处,反而会减少自个儿的寿命。
没有情绪,屋里的气氛却好似被冻结。小黄氏看看阮氏,又看着明玉讪笑道:“三弟妹也是如此说的,大嫂晓得错怪了她,之前在气头上才说了不该说的话……婶婶生气,这会子去找大老爷,说你们明儿就要动身。我们想着四弟妹才怀上,何苦因为动气就什么都不顾,万一路上有个闪失就追悔莫及了。
阮氏怕大老爷迁怒与她才是真的吧?明玉道:”谢大奶奶、二奶奶挂心,横竖我们留在这儿与大夫人的病也没半点儿好处,不如去京都。“
小黄氏一时不晓得该如何接话,明玉的话听起来并不生硬,却也能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愈是平淡的语调,愈是能叫人感受到她心底的怒意。
阮氏吃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我也不过是疑心三弟妹,心里也明白愧对婶婶和四弟妹,如今我婆婆已这般,就算她做了对不起四弟妹和婶婶的事,也已……说到底我们终究是一族人,真正有了难,还能指望旁人帮一把么?“
为什么有了困难就一定要指望别人而不靠自个儿呢?这些年,楚大夫人又帮过楚云飞什么?不使绊子就谢天谢地了!阮氏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要与她们重修于好么?这一次回来,若楚大夫人没生出这些事,不必表面装出亲切,真正愿意放下,哪怕仍旧没有好脸色,又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便是与秦氏、楚云飞而言,这里叫他们感觉不到一点儿家的温暖,三爷的事、七爷的事,都是发自内心不求什么回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帮了一把,何况当初家庙出事,楚云飞还救了楚大夫人的亲儿子、亲孙子,他们又是如何回报的?
阮氏接着道:”那封信到底是谁送来的我们都不晓得,我婆婆看了信大怒,若果真是婆婆的主意,又怎么会当即就告诉老爷?想必三弟妹今儿过来也不单单是为了还银子的事,她还说了什么我心里也有数,与她相处这么些年,她的为人我比四弟妹清楚。今儿也不过气她到了眼下,还要……婆婆已经这般,她恨婆婆就罢了,自个儿没有儿女,不畏惧什么,难道还要咱们的子孙也老死不相往来么?“
已承认疑心,却又说的这般肯定,前言不搭后语,如此牵强,也亏她说得顺畅。明玉眼里不由带着两分玩味,道:”大奶奶多心了,三奶奶只不过来还银子罢了,大奶奶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