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珊姑娘不说话,明玉吩咐两个壮实的婆子:“今儿晚上好好看着她,我自会与江家的人交涉。”
站起身盯着珊姑娘又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个儿走,若不想活着,离了我们的眼,你爱怎样随你!”
没想到珊姑娘忽然抬起头来,迎上明玉的目光,冷笑道:“我晓得你的事,你不就是怕我抖出来么?只怕你还不晓得,那送信的人,我私下找过。”
哭闹不成该做威胁?明玉淡然一笑,珊姑娘却忽地朝屋里道:“夫人,你们都被……”
话没说话,就被落翘一个耳光阻止,落翘甩了甩手,嫌恶道:“没想到姑娘家的脸皮也有这样厚的!”
珊姑娘捂着被打的左脸,忍着疼,咬咬牙关道:“把我送去官府也使得,只要四奶奶不怕!”
常言说不见棺材不掉泪,明玉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的人。她给了珊姑娘活路,珊姑娘自个儿不要。
“去给江家的人说一声,我们不认得这姑娘,让他们送去官府吧。”明玉说完转身进了屋。
二更天方还了寺院一个清静,明玉回到屋里,菊影服侍她卸了头上的簪子,换了衣裳。落英、落翘两个才回来。
“奴婢已与江家的人说清楚了,咱们不认得,江家的人说,接下来就不必姑奶奶操心,既然她说是从直估上了船,明儿会派人将她送回直估。也无需咱们的人去作证,抓住她时,江家的人亲眼所见。她知道咱们的身份也不足为奇,毕竟在船上也待了两天两夜。”落英说完,迟疑着问,“姑奶奶看,要不要顺道写封信叫江家的人带去给三奶奶?”
明玉摇头:“我们根本不认得她。”
落英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若写信给吴氏,岂不是表示她们晓得她的身份。只是,“若珊姑娘见了地方官,说出什么不利于姑奶奶的话可如何使得?再说,去了直估,还有大奶奶她们。”
四老爷虽没正儿八经地做过官,但官场上的事,明玉总还能明白几分,即便珊姑娘所见的官不会是江大人,但人是江家的送去的。其次,明玉的娘家陈家,虽算不得显赫,但比起珊姑娘来说,到底有些根基。
明玉压根就不怕直估楚家闹,因为秦氏、楚云飞始终站在她身边,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独自面对。
这一夜总算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晓得不是什么鬼神作祟。隔日一早,明玉她们从寺院出发时,珊姑娘已由江家两个人,并一位从当地雇来的婆子送上船先行一步。
“最开始,珊姑娘始终不肯上船,后来江家的人说就送去就近的官府,珊姑娘这才上了船。”落英顿了顿道,“大概她也怕到了官府被当做人犯一样关押起来,到了直估,好歹还有三奶奶。”
现如今楚大夫人倒了,楚大老爷虽很重视她的样子,但求了秦氏将她带走,就可见楚大老爷怕是也不愿见到她。因为只要见到她,就会令楚大老爷想起,楚大夫人变成这幅模样,都是他自个儿砸出来的。
同理,珊姑娘若在秦氏、明玉跟前晃,也会叫她们想起楚大夫人成了什么模样。珊姑娘自个儿说的不错,她是真的无路可走。不过想想最开始,她还是有选择的。她没家可归,吴氏虽没什么钱,也不能替她办一份体面的嫁妆,或者寻一门体面的亲事,但若她安分,看在她遭遇可怜的份儿上,即便不去投靠本族亲戚,也会寻个清白的人家将她嫁了,至少会让她衣食无忧。
她生的漂亮,又读过书,手段心思都不缺,小日子就真的过不好么?
“刚才听菊影说,当初她找到三奶奶时,身上穿得连咱们家的小丫头都不如,虽是个正儿八经的举人女儿,身边连个丫头婆子服侍的人都没有。”说着一叹,“想必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也不一定。”
落翘走过来,撇撇嘴道:“一个姑娘的敢从家里逃出来,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只是不晓得,她如今去了直估,大奶奶、三奶奶、二夫人还要不要她进楚家的门!”
接下来的旅途总算安静了,连着几日阴雨绵绵,这一日天气放晴,秋阳妩媚,洒在河面如星光璀璨。明玉不能动针线,百般无聊,落英寻了一本书来,明玉一瞧,竟然是本《千字文》!一口茶差点儿吐出来,恰好衍哥站在外头歪着脑袋往里头瞧。
再过两个月,衍哥就满三岁了。明玉招手让衍哥进来,扬了扬手里的书,笑道:“娘教衍哥认字吧!”
衍哥眨巴着眼睛,瞧了一眼明玉手里的书,兴趣缺缺:“娘亲不是说,衍哥满了三岁才读书认字么?”
“衍哥虚岁已经三岁了,衍哥自个儿不也说,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么?”
衍哥努努嘴道:“那是说着玩儿,衍哥还没三岁。”
落英起身取了一盘子点心来,笑道:“姑奶奶别这样着急,衍哥毕竟还小,不过咱们衍哥的脑袋聪明着呢,以后读书肯定无需姑奶奶操心。”
不操心才怪,转念一想,陈家的男孩三岁启蒙,本来年纪也小的,依着陈老太太的说法,该读书的时候认真读,该淘气的时候就淘气,若牛不喝水强按头,反要勾出牛脾气。
笑道:“那就等明年开了春再说读书的事儿吧!”
衍哥可这劲儿点头,咧嘴笑道:“刚才衍哥看见河里有鱼,好大一条呢,若是能抓上来就好了!”
到了午时,下船置办吃食的婆子顺道买了两套钓鱼的渔具,接下来一天半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