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月一早就忙着此事,听见明玉问,忙道:“已经妥当了,按照少奶奶吩咐的,取了从家里带来的龙井,昨儿去换了几十吊钱来,都搁在外头。”
明玉理了理衣裳,便带着香桃、莲月等往前院去。
周嬷嬷恰好领着两位村妇进来,那两位进来之后便忍不住东张西望,忽见前面一行七八个穿红着绿如画里的人走来,本来惶惶不安更添了几分,忙将头催了下去。周嬷嬷察觉,低声道:“一会子我们姑奶奶问你们什么就答什么,姑奶奶性子好,不会为难你们。”
话虽如此,可她们到底是鲜少抛头露面的妇道人家,与庄子上管事打交道的都是家里的男人,今儿忽然要见她们……再想想今儿只来了这几个,不来也不打紧的话,还不如不来。
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得一道柔和俏丽的女声传来:“两位大妈请坐吧!”
两人不由得抬起头,只见上面俏生生坐着一位年轻少妇,美眸皓齿,清丽脱俗,不觉呆愣住。
莲月瞧着不免叹了口气,她是不大明白少奶奶见这些人到底为什么,可瞧着她们这样,只怕说话都不利索,能问出什么来呢?再者,这些佃户平常都靠着庄子管事讨生活,想从这些佃户身上找出管事的错处,怕是没那么容易。
明玉微笑看着她们,指了指搁在屋子中央的椅子,又笑道:“请坐吧,今儿找你们来也没什么打紧的事儿。”
又吩咐立在一旁的落英、落翘将茶水送上。那两位夫人不敢坐,周嬷嬷暗暗地鼓励了才惶恐不安地坐下去。接了茶碗却不敢吃,小心翼翼捧着生怕打碎了似的。
明玉吃了几口茶,就和她们闲聊起来,问问年纪,家里有多少人等,她态度和顺,今儿特意选了颜色深一些的衣裳,梳了最平常的发饰,身上、头上并没有多少首饰。又只问一些普通的这些村妇能回答出来的问题,慢慢的她们便放松下来。
明玉这才问起家里的生机来源,她们回答也顺畅起来,未了,明玉便让莲月取了两吊钱一人一吊赏给她们,晓得她们家里还有四五岁的孩童,又盯着桌上的点心瞧了几回,便让落英包起来一同赏给了她们。
由周嬷嬷领着她们出去,再换第二波进来。这个空隙,莲蓉忍不住将心理的疑惑问出来:“少奶奶找她们来,为何只问些家常琐事?”
明玉道:“虽然是家常琐事,却也可见她们的日子过得如何了。刚才这两位,收拾的很干净,衣裳也没有补丁,可那衣裳瞧着也晓得是才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且眼下这天气穿着也不合适。”
莲蓉还似懂非懂,香桃忍不住道:“那穿着青色衣裳的,问及她家有几个孩子时,她只说了儿子,却没有提及女儿,只怕女儿都找牙婆子买掉了。”
说到这儿香桃脸色凝重下来,她小时候也是因为家里日子过不下方买了做奴婢。
莲蓉闻言,将随身带来的账本拿出来翻了翻,找到那家当家的名字,却把眉头蹙着:“他们家租的地并不少,这上面的租金还是早年定下的数,论理家里的日子不可能过不下去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账面上的东西如何信得过?明玉道:“你也瞧过早年的账册了,咱们庄子上的佃户原不是这个数,后来租地的缺少了许多……”
正说着,周嬷嬷又领着两位村妇进来,大抵是之前两位出去后起到了作用,这会子进来这两位便大方了许多,明玉仍旧只问一些琐事,两人都答了。
等见了这两位,消息便很快在附近传开,东家找她们并没有什么大事儿,不过说些家常话,另外还有赏钱。一时之间消息传来,别院外头慢慢聚集起来的人也多起来,有些更是把家里的女人都打发来了,甚至将家里的孩子带了来,明玉皆每人一吊钱打赏下去。
到了中午,消息便从这一处庄子传去了别的庄子上。距离近一些的,也赶了来。
歇息的间隙,莲月和香桃都有些发愁:“只怕下午人更多,现如今预备的赏钱不晓得够不够呢?”
见了一二十个后,明玉也有些疲倦,香桃走过来道:“眼下也差不多了,姑奶奶也问出了那些人实际上缴的租金,其他的就不必见了吧?”
明玉摇头,打起精神问莲月:“除了这些预备的,咱们带来的散钱还有多少?”
莲月想了想道:“这些散钱也是平常少奶奶打赏下人用的,哪里有那么多。这里还剩下三十来吊钱,下午是够了,这会子再去钱庄兑换了来,明儿的也就有了。”
“那就派人去兑换吧,大家都一样,总不能有些有,有些没有。”
吃过午饭,除了上午被接走的胡管事,其他管事都已聚集在别院外头。明玉在屋里得了消息,不觉弯了弯嘴角笑起来。
周嬷嬷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这些人都不是那般好应付的呢!”
终究是做到了管事,明玉的目的他们怕也猜了出来,却一点儿也不惊慌,说东家得闲见这些佃户,也能见见他们才赶来请安。
“适才王福说,这些人都十分谦卑规矩,不但当家的来了,一家大小也都带了来。”那就表明他们根本不怕明玉从佃户哪里问什么,因此无需留人去警告那些佃户,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就好像,他们并没有什么错处可叫明玉拿捏的。虽然大家伙心里都明白着,这一处庄子有弊端,其他庄子也是如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