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叹口气,看着掌柜有些尴尬的神情,默默思量着她若是再坐下去,说不得请吃了顿饭还要站出来充当一回和事佬,这是何苦来哉?
当下决定走为上计,还不待有人开口,便是抢先站起来说道:“今日有幸结识各位,实在是荣幸之至,瞧着你们此时也是有事要处理,那在下也不便久留,便先走一步了。”
“良弟……”洛占月闻言一愣,忙也跟着站起来出声叫住。
“洛公子太过客气,不必相送,孟公子,石公子,在下告辞。”良辰立时截断他的话,脸上笑得极为热诚。
说罢转身便带着两个丫头步下楼去结账,权当做未曾瞧见洛占月伸出来要挽留的动作。
出了酒楼,几人迫不及待上了已然在门口停好的马车,吩咐车夫动作快些,生怕后面洛占月又是追来。
许护卫等人一早都是坐在一旁严阵以待的,见得她们起身自是立刻有人出来准备马车,余下人跟上断后,众人便是一路驾车离去。
“小姐,那洛公子倒是未曾跟来,不过奴婢瞧见他一直自窗口向下看着呢。”急慌慌上车坐定,花铮便是偷偷撩开车帘的一点缝隙向外瞧去,一边跟自家小姐汇报瞧到的。
“爱看便看去吧,与他分了一顿饭可也够了,咱们今日还有事要做,可不能再带着他。”良辰闻言毫不以为意,只要不跟来便好,余下可不关她事。
她这话倒真不是无的放矢,若是留下看到洛占月此刻正捶胸顿足,直惋惜没来得及问良弟要去哪里,左右他今日无事,倒是想跟良弟更为亲厚一些,顺便与他良弟约好下次会面时间的样子,定会赞自个儿是铁口直断。
花铮闻言眨了眨眼,想小姐倒是未雨绸缪,依着洛公子那性子,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想着便是放下了帘子,好生坐好了,帮着小姐一同将车上的几本账簿摊开来。
良辰便也收了心神,静静看着账簿。
自来看账做生意便是一把好手,从前也都是将自个儿名下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憋在萧府几个月,可是等不及要找些事情来做了。
随手翻着自个儿亲自动手整理出来的账簿,上面按着她习惯的方式清楚记着各铺子近年来的经营情况。
账面上盈亏可说是一目了然的,只是她向来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虽那是说做学问的,但良辰觉得,做生意的道理也适用于此,那些个账簿上的数字就如同书中的道理是一般的,不亲自去看了做了,自然不能做到完全了解掌控。
“许护卫……”良辰翻了翻,便将先前已经抄好的纸张拿在手中,掀了帘子去叫许护卫。
“少爷……”许护卫反应很快,听闻召唤即刻策马上前来听候吩咐。
“这纸上是一些铺子的名字,每个后面都记了位置的,想着你对这京城该是比我更为熟悉的,劳你瞧一瞧,便是吩咐车夫按着顺序一一过去吧。”良辰说了自个儿的打算,并未将纸张直接交给车夫,而是递给了许护卫。
一来车夫未见得识字,二来许护卫是五哥的人,凭着她对五哥的了解,定然是给了她可以做事的人的。
而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如此做会叫许护卫等人觉得自个儿并未忽视他们,回去五哥那里也是有交代的,是以将这些交给许护卫去打理再为合适不过了。
“是,少爷。”许护卫闻言伸手接过,认真看了看,便是上前对着车夫交代行车路线。
良辰放心坐了回去,稍稍闭了眼养精蓄锐,只等待会儿便是要一家一家看过去,今儿个的任务可是不轻。
和婉郡主名下的铺子着实不少,且涉及到各行各业,酒楼、客栈、玉器行、首饰铺子、成衣铺子……甚至还有戏园子,只差没有钱庄了。
可令人不解的是,这些个铺子明明都是位置极好的,然而每年的收益却是天差地别,即便同是在繁华地段的酒楼,到了年底也是有盈有亏,且账面上还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娘亲或许不懂,府里爹爹和两个哥哥又一向不理这些,可良辰却是一看便觉察出了问题,这怕是有人在账目上动了手脚,且手段还颇为高超,叫人说不出错处来。
否则凭着和婉郡主掌家十几载,即便不是个精通生意的人,也定然不会轻易叫人糊弄了去。
思及此,良辰微微一笑,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可现如今娘亲既然将铺子的经营交到了她的手上,那她就定是不可能继续任由人肆意妄为的。
吃里扒外监守自盗一类的人,向来是她最为不喜的,这样的人,若落得她的手中,自然是容不下的。
有许护卫带路,加上花铮花锦两个丫头也都是行事利落的,一路跟着良辰一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上午很快就跑了许多个账面上都在盈利的铺子。
一路看下来,良辰大致也是心里有数了。
其实本也就很好明白,铺子位置极佳,加之瞧着掌柜的经营有方,店面整齐,伙计机灵,若是再生意不红火,那才叫个蹊跷呢。
眼看到了午饭时候,良辰出来之时就跟娘亲说了这一日要到晚上才回去,午间就在外面用饭了。
自然,和婉郡主答允的条件便是良辰一再保证,定然会是在京中知名酒楼的包厢中用饭,想来若是知道女儿阳奉阴违,执意去了名下经营差的铺子用饭顺便察看,怕不会急得饭也吃不下去的。
马车停在“归云阁”的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