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没见方才花钎那样子,平日里比花锦话还要少,哪知遇事最果断的反倒是她,奴婢往后可真是要向她多学着些。”花铮听了便也笑了,见得花钎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便是开口打趣道。
“合该这丫头贼心不死,倒也不枉咱们大半夜不睡觉全都候着她了。”花?也在一旁插口道。
“行了,把她弄醒吧。”良辰任由几个丫头说笑了几句,这才吩咐道。
几人说话之时,那晕过去的丫头便是一直躺在地上,看来花钎出手确实不轻,否则哪会这半晌还不醒来。
又是花钎,听了良辰的吩咐,不声不响抬步上前,照着那丫头后颈处微微用力按了一下,便是见得那丫头缓缓醒来。
几人便是瞧着那丫头慢慢睁开眼睛,先是伸手抚了抚后颈的疼痛处,这才诧异地打量起身处之地。
待对上面前良辰的脸,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神情陡然一变,想是记起了先头发生的事,忙收回手跪趴在地上,头低低地伏着。
“看来不用我说,你也该是记起发生何事了,怎么,不想说一说吗?”良辰瞧她那乖觉的样子,心道倒是个识时务的,也够冷静,并未见得惊慌失措或者哭哭啼啼。
“奴婢该死,请九小姐恕罪。”那丫头倒也爽快,并不推脱,干脆认罪道,想来也是知道被抓个现形,自不是她狡辩就能躲过的。
“恕罪?恕什么罪?我倒想饶了你,可你总该先让我知道,这大半夜的,你不好生休息,来我这蕴阁小厨房做什么?莫不是萧府亏待了你,叫你饿得到我这里来寻食了?”良辰笑着说道。
“奴婢……”那人闻言应道,却是又闭了口。
“我且问你,你是何人?”良辰也不着急,见她不说,便是转了话头,先问起身份来。
“奴婢是浣衣院的粗使丫头荷蕊。”荷蕊低着头,声音平静地回复道,这些便是她想瞒也瞒不过,出去随便找个人便能认出来的。
“浣衣院?”良辰挑眉,笑着道:“想不到萧府里倒是藏龙卧虎,小小的浣衣院也有这般身手的,倒真是叫人出乎意料了。”
“说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良辰披着外衣,有些懒懒地望着地下的丫头,语气轻柔,仿若不过随意说了一句,她自愿意说便说,不说也就算了。
荷蕊只依旧跪伏着,并不多话,亦不哀哀求饶。
“瞧不出,还是个硬骨头,也好,你不这般硬气,我这也还不好意思对你用上些手段。”良辰却是笑了,似乎早有预感荷蕊不会听话招了。
本正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的荷蕊闻言微微抬了抬头,神色露出些恐惧来,却是又立即低了下去。
不知为何,九小姐明明是轻声细语,她却是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寒意来。
“花锦,去我那箱子里取了药瓶过来,蓝色圆口细长矮瓶,上面写着‘针刺’的。”良辰盯着她的头顶,对花锦吩咐道。
“是,小姐。”花锦轻声应下,面不改色去取她家小姐所说的名为“针刺”的药瓶,神态安详得仿若去端上一壶馨香四溢的好茶来一般。
良辰瞧见荷蕊的样子,便是笑着说道:“别怕,自不会真的在你身上用针来刺,咱们也不是那等阴狠的人家。”
转头瞧见花锦取了瓶子过来,便是伸手接过,抚着手中的瓶子,接着说道:“只是这‘针刺’却是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你听名字便知,这药涂到你的身上,虽不会留下痕迹,可那感觉,却如同万千根针一同刺到身上,便是这名字的由来。啧啧,那滋味,可真叫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得荷蕊身子不由得抖了一抖,却仍是煞白着脸,紧咬着唇不说话,良辰便是亲自拿了药瓶站起来,走到荷蕊身边,蹲下身子,将那打开的瓶子凑近了荷蕊。
荷蕊的额头已见汗珠,可见确实是被吓到了。
谁能不怕,最疼莫过针刺,尤其还是万千根针,光是想想便能叫人忍不住牙齿打颤了。
良辰玩味地瞧着荷蕊的反应,明明露出畏惧神情,却是死咬着不肯松口,到底骨气硬?还是她根本就不敢说?又或者是,不能说?
“你在萧府几年了?”良辰拿着药瓶看了荷蕊半晌,突然收起药瓶站了起来,出其不意问道。
“奴婢,奴婢自小卖身进了萧府,如今有八个年头了。”荷蕊莫名,仍是小心答道。
“这样啊。”良辰点了点头,“花锦花钎,给她吃些药,让她暂时失了力气和声音,关到东厢房去看好。”
良辰听了却也不再问,只是掩着口秀气地打了个呵欠,便是挥了挥手叫丫头把人带下去,不理大伙儿诧异的神情。
“小姐,咱们今晚不问清楚?”花铮瞧见荷蕊有些软了腿,被两人拖了下去,不由得奇怪问道。
“你瞧瞧这时辰,这会儿叫她说了怕是也说不清楚,谁知道她是不是被逼急了随意咬个人出来,先关着,明儿个找人去查查她的来路,至少要多掌握一些,手里多了筹码,咱们才能让她不得不说出实情来。”良辰一边笑着回答,一边转身朝卧房走去。
今晚之所以要先见见这人,不过是为了瞧瞧是个什么样的,若是个胆小怕事的,自然就能马上知道那幕后主使。
可良辰瞧着这丫头那般样子,却是临时改变了想法,正如方才说给花铮听的,便是此刻那丫头交代了,她心里也不会全然相信的,无它,这般冷静的人,她不信随意给些苦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