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这话一出口,和婉郡主便是点了点头,女儿自落水后一点一点的变化她与夫君都是看在眼里的,叫她每每想起心有余悸之时,又不由得要谢老天还给她一个如此乖巧的女儿。
“所以娘,辰儿这些日子也都在看着院子里人的一举一动,果真见得许多做事不尽心尽力,且还与府中牵连过多的。”
良辰话音方落,和婉郡主的脸色便是有些不好看了。
女儿话说得委婉,但她却一下子便听出这背后的深意,与府中牵连过多?在蕴阁做事的人,如何会与府中牵连过多,若仅是寻常往来,女儿也不会如此遣词。
“娘先别动气。”良辰见娘亲寒了脸,忙安抚道,可该说的话必然也要说:“娘,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女儿虽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却是难保有心人不做那无端揣测,女儿只担心为那莫须有的罪名所累,是以这才动了要清一清院子的心思。”
无怪乎良辰前思后想如此花费心思说服娘亲,毕竟是要将自个儿院子里的人做一次大调整,依着良辰心中算计,怕是这动作过后,院中的老人能剩下十之三四都是好的,是以必然要先让娘心甘情愿点了头,她才可放开手脚无后顾之忧。
果真,她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听得有可能影响女儿日后清闺,和婉郡主的脸已然不是不好看能够形容,当下蹙起了眉头,语气淡淡地说:“既如此,便都遣了吧,你院子的人日后都是极有可能一直跟着你的,遣了也罢,娘再为你寻些可心可用的人。”
凭它什么情谊功劳苦劳的,不能尽心为主子的奴才,要来又有何用,难不成还要她的女儿整日价担心近身的人是否会吃里扒外?
“多谢娘。”良辰马上喜笑颜开,依然巴着娘亲的手臂,很是懂事地道:“娘也不必担心,女儿自信这点子事还是能够处理的,不过小小一个蕴阁而已,娘能将萧府打理得如此之好,辰儿身为娘的女儿,自然也是差不了的。”
这话说得极尽谄媚,换了旁人或许和婉郡主说不得会心生厌恶,可是她心头上的女儿所言,又是那一副爱娇的神态,和婉郡主瞧着就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
伸出一指点了点良辰的额头:“偏你精怪,越发猴儿一样,也不知这性子像了谁去。”换得良辰越发挨着娘不肯撒手。
和婉郡主挽着女儿说笑一阵,忽而凝神想了想,看着良辰说道:“娘既已经同意,往后你院子的事,便都可自己做主,只有那不知该如何做的,过来问娘便可。”
“辰儿知道,辰儿昨日看着红梅便是想到自个儿,风雪之中寒梅傲立,辰儿在那一干子各怀鬼胎的下人中也定然可以突围而出,何况万事有娘,娘便是辰儿最为坚固的后盾。”良辰鬼灵精怪一笑。
和婉郡主也跟着笑了:“娘知道你能处理好,只娘要说的是,你院子里的人与事虽重要,可到底学着理事,并不仅仅是这一样,娘便找时候将府中事情与你细细说一说,再将铺子账册一并与你瞧瞧,你慢慢跟着娘学着,总归日后你也是要独自掌着一府的。”
“娘说什么铺子?”良辰正喜不自胜,听得娘突然提及,瞬时便抓住重点问道。
“还能有什么,便是娘的陪嫁,娘早就打算好了,日后定然是都要给你的,是以现在让你学着看帐也好,省得日后交给你了,怕不被人糊弄了去。”和婉郡主闻言一笑,些许狭促地望着女儿,便要看看女儿难得脸红的样子。
“娘,这样说,我有铺子?娘要给我做陪嫁的铺子?”良辰终于确定自个儿没有理解错,忙不迭地连声问道。
和婉郡主闻言一怔,继而又是“扑哧”笑了出来。
不曾想到女儿听得她说起陪嫁的话,非但没有一点子女儿家的羞怯,反而极是喜悦,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伸手又是点了点良辰的额头。
“娘……”良辰也撑不住笑了,不依地叫道,伸手揉了揉额头,这一声“娘”喊得是千回百转,把个和婉郡主的心都要融化了。
“好好好,娘不笑你就是了。”和婉郡主便也顺了女儿。
住了笑,拉过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娘知道你长大了,有些事必然是要懂的,你几个姐姐便还是跟着夫子习得女红,只你不同,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别急,自明日起你用饭后便过来,娘就将这些慢慢说与你听。”想了想又说道:“另外你六姐姐那里,你只留心就好,其他莫管,有娘在,这府里还翻不了天去。”
“嗯,娘。”良辰再不多言,只乖巧地应下了。
良辰此举只为在娘心里留下萧美景不甚规矩的印象,至于其它,凭着萧美景前世到了最后才露出恶毒嘴脸的心计,谈及那些还为时过早。
更何况她并未指望娘亲,凡事还是亲力亲为的好,尤其这个中因由尚只有她知晓。
留在娘那里用了午饭,又伺候娘歇了子午觉,良辰这才悄悄退出了霞来院。
萧府的主子们都有歇子午觉的习惯,连带着稍稍有些体面或者在府里伺候久了的下人们,也都跟着养成了这一习惯。
此时恰逢午后,偌大的萧府正是悄然无声之时,只有冬日的暖阳照了下来,使得人一时觉得寒气逼人,一时又觉得冷意盎然的冬天,竟也有这样炽烈的照耀。
良辰站在霞来院的门口想了想,许是因为午间与娘的一番恳谈很是顺遂,让她陡然有些精神大振,竟是到了往日歇息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