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楼中,褚至情扶着女子行至二楼最华丽最大的雅间中。
女子款款落座在靠窗的位置,褚至情也跟着坐在了对面。随后,女子招手退下侍卫奴婢,只留了两位贴身婢女立于屋中侍候。
店小二奉了顶级的银针茶来,却不许进屋,在门口便被两个侍女拦了袭来。一个侍女接过茶盘来用银针将每一杯都测试了一下,另一个则取了个空杯子将两杯茶都倒了一些出来饮用。
片刻后,两位女子见并无异样,这才用丝绢包着茶杯,小心的奉上桌来。
褚至情见状,嘴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
“三郎何故这般高兴?”女子笑盈盈的问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文安公主的习惯还是未曾改变啊……”褚至情浅笑道:“某不由得想起了小的时候。”
“三郎,你还记得小时候啊?”文安公主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早已将我忘记了呢……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你也来过长安那么多次,也不知道来见见我!”
“文安公主金枝玉叶,怎是褚某这等粗鄙之人说见就能见的?”褚至情笑道。
“三郎,又说笑了!”公主颦了下眉头,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爱慕之情溢于双眸,似有千言万语,但半晌之后,终究还是只化作了一句:“三郎……好久不见。”
褚至情有些窘迫的笑了笑,将目光投向窗外,却在触及到玉如意纤瘦的背影以后停留了下来。
行在路上的李修竹刚想对玉如意说些什么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注意他们。一偏头便发现了窗边的褚至情,眸子一眯,也回看向他。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了火,旁边的玉如意却什么都不知道。
“如意,走吧。”李修竹催促着玉如意,示威似的靠的她很近,两人的肩膀紧挨在了一起。
褚至情的眸子一下子眯了起来,表情微微有些僵硬,看着两个人相偎的背影,很像是一对恋人,心里不禁一阵窝火,却又不能发作。无从发泄的他拿起茶杯,猛的灌下一大口茶水,手紧握着茶杯,那力道似乎要把茶杯给捏碎。
文安公主感觉到了他的异样,目光也不由的跟着探出窗外,可是除了来回的行人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里不禁猜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如此心不在焉。
文安公主目光大胆而直接的看着褚至情,从未离开过他,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这完美精致的五官一定吸引了不少姑娘吧?而且,这惊为天人的容貌下,还有一颗别样的玲珑心……这样的男子,若不是平日里装出那副纨绔样,只怕整个洛阳城的姑娘都会都为之心动了。
只是,他似乎一直心不在焉?那修长的手指不停转动着茶杯,眸子半闭,目光时而飘向窗外,时而落在自己摇晃的步摇上,却从未与自己认真对视过。
想到这里,文安公主有些气结,她轻放下茶杯,用丝绢抚了下唇角,扫了一眼周围随侍的宫女,樱唇轻启,吐出一句:“都先下去吧,本宫与褚公子有些私事要谈。”
“是,公主。”贴身女婢诺了一声,带领其他人一起出了雅间,顺手将门轻轻阖上。
往日里穿梭花丛的褚至情此刻却有些不自在了,这样孤男寡女的,公主不介意,他却不能不介意,虽说大唐民风开放,但这样独处一室,还是要避嫌的好……
褚至情正思量着是不是要开口请公主到府里去,却听见公主喃喃说道:“三郎……你变了。”,他讶异的抬眼望去,却看见的是公主眼眸满满的失落。
不由的,褚至情有一瞬间的心疼……自小他就把她当亲生妹子一般,单纯的在一起玩耍,那种青梅竹马无忧无虑的日子,如今却一去不复返了……是啊……她不过是他的妹子,政治?权谋?与他何干?
褚至情回过神,唇角轻扬,笑道:“公主此话怎样?”说罢,提起茶壶给公主已经空了一半的杯子又添了点茶。
文安公主轻咬了下嘴唇,有些嗔怪的说:“公主公主公主!怎么这般讨厌!三郎,你又叫我公主!虽然父皇给我赐了封号文安,但安儿仍旧是安儿,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我才不管!三郎……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安妹妹。”
褚至情听言,急忙站起,恭敬的鞠躬道:“在下不过一介村野莽夫,实在不敢逾越!还望文安公主见谅。”
文安公主听言,眼底竟然闪烁起了泪花,喃喃说道:“不过是个封号而已,你却跟我生分了……虽然我是公主,可是我宁愿永远停留在幼时的那段日子……”
褚至情听罢,怔了怔,目光有些不自然的躲闪着,心中终究有些不舍……
于是,他想了想,宽慰她道:“公主切莫见怪,在下自然不会忘记跟公主的幼时友谊,只是在这市井当中,你我身份有别,礼节之间还需谨慎,免得落人口舌,冒犯了公主。”
文安公主听到此,释然的笑了一下,原本的落寞一扫而光,眉宇间满是笑意,纤手轻搭在褚至情的手腕上,声音如银铃般动人的说:“三郎,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安儿,安儿从刚才见到你开始不知道有多开心。这么多年过去,安儿总担心你会忘记我……我好担心,你会与我生分……你知道吗?安儿在宫里一直都很不快乐,总想着能出宫来见你一面,可是父皇总是不许。今天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可以单独跟你相处,我们一定要好好说说话,我有满腹的心事都想要对你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