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七十多枝火铳?”
柳乘风的脸上笑得更加诡异无比,随即,他慢吞吞地道:“只是这些火铳在哪里,请赵公公拿出来看看!”
赵公公愣了一下,这家伙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了?这种话也是他该问的?他不由觉得好笑,原以为这个陈掌柜高深莫测,谁知道竟是个呆子,赵公公冷笑一声,道:“这是物证,岂是你说看就看的?”
“是吗?”柳乘风的目光落在身后的一个随员身上,淡淡地道:“牛大人,你说呢。”
这牛大人乃是礼部官员,叫牛盛,这次是随聚宝商队一起出关的,他捋须道:“既是物证,当然是要当堂拿出来,也好让大家心服口服。”
赵公公不禁冷笑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岂能你说拿就拿?”
这牛盛也有一肚子火,本来他只是个礼部的主事,这一次跟着商队出关不算什么肥差,原想着出关就出关了,早去早回就是,谁知道途中遇到这么个事儿,不知耽误了多少功夫。他不禁淡淡道:“公公问的是本官吗?本官乃礼部主客司主事,本官奉旨出关,与商队随行,今日公公既然说商队中出了不法之徒,那也得把证据拿出来看看。”
这姓牛的话音刚落,又是一个人站出来,道:“在下宣府锦衣卫千户所千户杨林,赵公公,锦衣卫负责刑狱,你这镇守太监不经过锦衣卫直接拿人,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你们既然拿了商队的人,本千户也不说什么。可既然要定罪,就得有证据。岂是你和知府衙门说有罪就有罪的?”
赵公公不由看了牛盛一眼。礼部主事,好歹也是身负皇命,他的话倒也有几分份量。
至于这个宣府千户所千户杨林,赵公公却是认得。大家同在屋檐下,杨林好歹也算是宣府有数的几个大佬之一。虽说宣府作为军事重镇,他这镇守太监的地位特殊了一些,可是不曾想到千户所的杨林居然也会来插这一脚。
“早就听说锦衣卫和聚宝商行关系匪浅。今日看来果然是如此。杨林平素见了杂家都是陪着笑的,不成想今日居然混在这人群中,为商队出头来了。”
赵公公冷笑,这些人,他倒是不怕,反正证物早就有了。怕他们什么?至于这些人的来路,赵公公也知道一二。这一次商队大规模出来,却也听说过朝廷委派了一些官员随行监督,并且负责对外联络事宜。
赵公公看了柳乘风一眼,冷笑道:“好,既然你们一定要看证物,杂家索xing让你们看看。”他不再说什么,招手叫来一个小厮,对他耳语一番,那小厮飞快地去了。
随即,赵公公懒洋洋地坐在椅上,打量着柳乘风带来的人,心里更是不屑,这个姓陈的掌柜以为拿个千户和什么主事就可以逼杂家就范,真是蠢不可及,别说宣府还轮不到锦衣卫做主,更何况这案子已经是口供、物证俱全,想翻案没这么容易。
不过想到柳乘风这一次居然不是来求饶,而是带着人来翻案,赵公公对柳乘风的印象自然更坏了几分,冷冷地看了一眼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的柳乘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厌恶。
“不识抬举的家伙,今个儿杂家若是不收拾了你,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在宣府立足?搬来几个救兵就当真当作了救命稻草,莫说是他们,就是锦衣卫的同知来了,杂家也照样可以不必理会。”
赵公公心里这般想着,过了片刻,便见几十个人搬了一箱箱证物来,柳乘风也没有和赵公公打话,叫人将箱子打开,从里头拿出一支火铳来,翻来覆去地看,随即微微一笑,道:“这火铳当真是商队的货栈中搜出来的?”
赵公公冷笑道:“这是自然,杂家难道还骗你不成!”
“咦……”柳乘风不由淡淡地笑了,随即道:“这就怪了……”
赵公公不知他到底又要玩什么hua样,一时也觉得头痛,却是不去理会他。
柳乘风慢悠悠地道:“来,大家都来看看,看看这火铳上写着什么?”
跟着柳乘风身后的人其实都不知道柳乘风到底玩什么把戏,其中有几个却是知道柳乘风〖真〗实身份的,当然不敢怠慢,大家立即围拢上去,只见这火铳上写着‘己未年闰月杭州造作’的字样。
柳乘风又从箱中拿来另外一柄火铳,字样也是如此。
柳乘风吩咐几个随从,道:“去查一查,所有的火铳是不是都是这个字样。”
所有人的眼中都掠过了一丝疑huo,这个‘陈掌柜’到底要玩什么hua样?那赵公公更是一头雾水,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才知道火铳上居然还有字样,毕竟他只是镇守太监,镇守太监是什么?那可是高高在上不是人间烟火的主儿,他对军务能精通多少?莫说是他,就是那些个总兵、游击,也未必知道火铳是什么样子。
几个随从检查了一遍,对柳乘风道:“陈掌柜,都是己未年的字样。”
柳乘风才向大家解释道:“火铳乃是军国利器,文皇帝时期,就曾下过旨意,造作局督造火铳必须在火铳上记下督造的时间和地点,这些都是有案可查的,李先生,上一次你不是翻过造作局的账目吗?这甲申年闰月在杭州造作的一批火铳,你可记得?”
己未年就是弘治十二年,也就是去年的事儿了,这火铳中透lu出来的信息很简单,就是说这批火铳是在去年闰月时在杭州造作局督造出来的。
大明朝对火铳的管制很严格,哪一批火铳去了那里也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