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轻挑了眉梢,“你猜?”
“必不在。”
男人望着苏晗,唇角的笑意更盛了几分,如一朵秾丽的牡丹,盛放到了极致,美的让人炫目,他低问,“为何?”
苏晗嗤笑,“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之所以得逞是因为我蠢。”可她的儿子和男人却不蠢,那些暗卫若不是被她逼出去,香骨进不了蒋府半步,更别说伤了她。
男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非但没有生气,还很愉悦,骨节修长的手轻抚海棠丝被的纹络,“溪槿这锦缎选的不好,换蔷薇。”
面似海棠,性格却是蔷薇,带刺的蔷薇。
“是。”帘外一个女子轻应了,片刻给她换了床红烈的蔷薇锦被。
那男子满意的看着灼灼其华的蔷薇图案,“我是临祀。”
从叫溪槿的女子惊愕的反应里,苏晗猜测临祀应是男子的名讳,且尊贵非凡。
临祀说罢,对苏晗颔首,离开的姿势不羁又很优雅。
“婢子伺候夫人梳洗用膳。”仆如其主,溪槿做事说话都很简洁果决。
苏晗从善如流的洗漱用饭,间隙跟溪槿打探情况,溪槿并没有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对苏晗所问,不影响主子行事的问题,都不卑不亢的一一作答,虽然是敌对方,苏晗却不得不承认溪槿这姑娘很让人有好感。
她昏迷了两天,果然是临祀救了她,香骨已经死了,死在蒋项墨手上,今夜是大年夜,皇上赏了宫宴,有品级的臣子都会进宫赴宴,想着临祀腰间的蟠龙绶带,她心中骤跳,隐隐的猜出了临祀的身份,也有预感,今夜必有大事发生。
皇宫内,文武百官分列而坐,岁末朝贡的番邦使臣也列席在侧,上首是帝后,皇后下首是潘妃及宁妃,之下是几位位分较低的嫔妃,当今圣上虽生性多疑,却也是位有道明君,并不沉迷女.色,后宫并不充盈,所以子嗣也较单薄,仅存的硕果只有潘妃所出的四皇子、养在皇后膝下的五皇子和宁妃所出的六皇子。
三位皇子也都在殿上,大宴开始的时候,帝后和睦,父子相亲,君臣同德,很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祥和气氛。
皇后一贯那种无悲无喜的止水面孔,只是眼角的余光不时地往稽尚书处掠过,见蒋项墨虽全副武装的侍立在殿前,虽然极力遮掩,却难掩眉宇间的焦灼挣扎之意,皇后心中大定,向着皇上看了一眼,垂目遮住眼底的恨意。
酒过三巡,歌舞助兴,一群薄纱蔽体身段妖娆的胡姬脚踏银铃缓缓在大殿上舞动起来,长长的彩色锦带舞动成流动的云朵,美不胜收,领舞的胡姬更是身姿曼妙眼神似火,凹凸有致的身体扭转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将君臣看的如醉如痴,那胡姬的舞步向着皇上越旋越近,越旋越快,不知何时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使人闻之飘然欲醉,连清心寡欲的皇上也看的失神了几分。
殿外忽然有抹骚动,蒋项墨快速的巡查了殿内,闪身出了殿,四皇子、五皇子也察觉异常,先后起身跟了出去。
稽尚书将一切看在眼中,得意的翘了翘胡须,盯着胡姬的舞步向着皇后的方向连抚了三下颔须。
那胡姬离皇上的御案越来越近,香气已达最盛,皇后深吸一口气,“皇上……”她亲自为皇上斟了一杯酒,“臣妾本该敬皇上,可臣妾在佛祖座下发过宏愿,此生茹素为麟儿祈福以修来世,请皇上恕臣妾以茶代酒之罪。”
一声麟儿让皇上脸上笑意尽失,注意力从胡姬身上收了回来,他捏着玲珑玉骨杯,神色不明的看向皇后,却迟迟不饮那杯酒。
一旁的潘妃心情愉悦的翘起唇角,随着皇子成人,她和皇后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皇后看似心如死灰,实则一肚子算计,皇后在文武百官面前失宠,她自然高兴。
皇上的眼神让皇后脊背生寒,仿佛将她看穿,她强自镇定,面上浮现一抹不知是讥讽还是自嘲之意,“罢了,臣妾身子不适,请恕臣妾失仪。”
这些年她所倚仗的不过是当初他对她的那份求而不得的情意,自那个孩子没了,他的那一腔热枕也渐渐失了味道,才有了潘贵妃二十年的盛宠,可是她不后悔,只有恨,本来坐在龙椅上的会是她心爱的男人,那个男人曾深情的许诺她此生只携她一人之手,共享天下。
皇后看了一眼杯中酒,扶着一旁的心腹裘嬷嬷站起身,冷然一笑,瞧,陪在他身边二十多年换来的却是如此的防备猜忌,这样的男人如何配得到她的真心,不过一杯普通的酒水罢了,她的算计并不在此,她也料定他不会喝这杯酒水。
皇上微眯了眼遮住眼底的森寒,对着皇后仰头饮了那杯酒,他忽然的举动倒让皇后吃了一惊,吃惊过后却是心底涌过一抹不知名的酸涩之意,这股酸涩措不及防,以至于她控制不住仰面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忽然的失态让众人愕然,倾刻偌大的殿堂死一般寂静,没人注意正酣舞的胡姬悄悄的退了出去。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潘妃忽然捂嘴惊呼。
众人这才发现皇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死死盯着皇后,却发不出声音。
“你个毒妇,你竟然毒害皇上,来人,给我将这毒妇拿下!”潘贵妃从惊慌中回过神来,首先对皇后发难,并眼疾手快的抓住皇上饮过的酒杯,仿佛那就是皇后谋逆的铁证。
对皇上忽然中毒,皇后更意外,今夜她是对皇上有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