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者点了点头,将手中擎着的白子往棋盒里一丢,抬起了头来,一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扫向萧畏,缓缓地开口道:“黄口小儿知何兴亡耶?”
老者的眼神虽锐利,然则萧同学此来纯粹就是想惹事,压根儿就不怯,摆出一副慷慨赴难之状地昂首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何不可知之说?”
“好,好个匹夫有责。”老者微微一笑,眼神柔和了不少,也不再理会萧畏,径直起了身,笑着说了一句“老夫将收尔为徒。”之后,也没去收拾东西,领着两书童就此飘然而去,只留下傻了眼的萧同学不知所谓地坐在亭子中。
啥?啥?啥?你个死老头谁啊?萧同学当场就懵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这简直是莫名其妙不是?咱是来当纨绔,啊,不,当王爷的,没地找个师傅管着自己搞啥啊,找不痛快也不是这么个找法的,扯淡,瞎扯淡!这事儿免谈,当老子师傅,门都没有!萧同学气急败坏之下,哪还有半丝的游兴,也不去问那老头的姓名出处,愤然而起,匆匆回了自家府上,屁股都没坐热呢,就被自家老头传唤了去,才一进老爷子的书房呢,入眼就见先前在西山顶上见到的那老者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堂上,而自家便宜老爹、老娘居然都陪坐在一旁,立马就傻了眼,直到自家老子介绍说这是已致仕的两朝元老舒雪城之后都没能反应过来,就连老爷子喝令其上前见礼都忘了要动,满心眼里就转着个念头——如何赶跑这个“『毛』遂”师傅。
可惜啊,可惜,萧同学使出了十八般的本事,真哭假嚎、装傻扮痴地折腾来折腾去,也没能动摇舒雪城的决心,更没能改变自家老子的决定,就连往日里最宠着萧同学的便宜老娘也不支持他,奈之下,也就只得乖乖地成了舒老先生的关门弟子,直到今天为止,萧同学还是没能搞懂自个儿身上到底有哪一点能让名满天下的舒老先生如此之看重。
这也就是萧畏,若是换了个人,只要能拜在舒老先生门下,那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哪怕为此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值得的——舒老先生那文状元可是真金白银的本事,至于武进士么,其实还真耻没了舒老先生一身卓绝的武略——当初舒老先生进京赶考时年仅二十出头,就已经是文、武双举人,一家伙同时报了文、武两试,全都进了殿试,还全都夺得第一,一时间朝野为之轰动,后头是先皇的先皇认为年轻人风头太过不好,硬生生压了舒老先生一头——文状元给了,武的么,仅给了个传胪,可就算是这样,舒老爷子的壮举也已经是大胤皇朝开朝以来的第一人了,煞是了不得,只可惜其官运却远不及其才干那么当行出『色』,为官三十余载,仅止于翰林院掌院大学士之位,此职位虽说清贵得很,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其实并多少实权,后,不知何故,在今上即位之初,舒老先生突然挂冠归隐,这一退下去便是近乎十年不曾在世人眼前出现,卜一出现,就收下了萧畏这么个大纨绔作为关门弟子,消息一传扬开去,满京师上下掉了一地的下巴。
萧畏的前任其实不是没拜过师傅,实际上还远不止一个——中都官宦人家都重视子弟的教育,更遑论大富大贵的项王府了,早在萧畏五岁那年便请了文、武两道的启蒙老师,可结果呢,没一个干得长久的,最多半年,最快的三天,不是被气跑了就是被打跑了,这一回换上了舒老先生这么个硬茬子,前任所有的套路自然是全都不管用了,再说了,此萧畏也不是彼萧畏,太过恶心的事儿他可是干不出来的,偏又不想费神去学习劳么子学问,毕竟前世那会儿几近二十年的学生生涯可是早就过得腻味透了,于是便打算以耍赖对抗教育,结果么,自然不会太美妙——这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消极抵抗又得受罚,可把萧畏给整苦了,到了今时今日,萧畏都还记得当初拜师那会儿舒老爷子所说的一句话——当纨绔也得有底气!
当纨绔自然也是得有底气,这道理萧畏自是懂得,不过么,萧同学懒,实不想去遭那份罪的,可惜啊,萧同学也就是个孙猴子的命,怎么也跳不出舒老先生的五指山,左抵右赖之下,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跟着学,好在这具身体的脑瓜子实在是好用,颇有些过目不忘之能耐,背背书还成,再靠着前世那会儿的小聪明,文章也做得颇有些新意,诗词么,偶尔剽窃上一回,还能让舒老爷子惊讶一把,这文一道算是能对付得过去,可在武道上,萧畏遭的罪可就大了去了,时至今日,每每回想起当初被骗上贼船时的情景,还都恨得直磨牙呢。
两年半前的某一日,萧畏刚临完帖,就被舒老先生叫到了近前,但见舒老先生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微笑,煞是和蔼地说道:“项王殿下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