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等一下——”
两个现场关注度最高的男子一同起身,长公主一见燕离歌站了起来,立即掬起一抹凉薄的视线,狠狠地瞪向他。
燕离歌死死地咬住下唇,双拳死死地攥着,仿佛要抠破手心。半响,经过激烈的心里斗争,燕离歌直了直脊背,躲开了长公主的视线。
反观顾瑞辰,则是毫不客气地直接走到殿中央,先是蹙眉看了看皇后,然后又略带审视地瞧了瞧舒思玉。
舒思玉一看到顾瑞辰,俏脸上出于本能地浮上一抹红晕。顾瑞辰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却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四小姐亲眼所见,六小姐是作画呢还是题诗呢?”
舒思玉被他这温柔一笑弄得心猿意马,大脑立即短路,也没来得及多思考,就随便说了个答案——“题诗”。
顾瑞辰满意地点点头,温润的嘴角上扬,“很好。”
然后,他霍地转过身,脸上恢复了原有的严肃和一本正经,“此图有两处疑点,其一,卷轴的‘千里江山图’上题诗的笔迹线条生硬,运笔不自然,转折处手抖且无张力,跟六小姐的诗画之功,相差甚远,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顾瑞辰顿了顿,凌傲地看了一下众人。
众人听顾瑞辰这么一说,视线纷纷又转到画上,不一会儿,大家的惊叹和小声的议论又再次传出,无外乎,顾瑞辰见识远见,观察细微,题诗的笔迹和作画之人,应该非同一人。
听着众人的评断,顾瑞辰满意地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其二,也是此图最大的疑点,且看图画部分,用的是上好的‘祁山墨’里面加了‘百叶香’所以卷轴一开便有淡淡的香气,而且用此墨作画,下笔紧凑生灵,有立体感;而反观诗词,用的是普通的‘研墨’,颜色较浅而且里面夹着一点棕色,所以说明题诗之人平时偏爱练字,虽然功力不怎么样,但是却达到了一种痴迷,会将墨汁中,参入自己的血。”
舒思玉一听顾瑞辰对题诗之人的评价,登时面如死灰,她一直以为她的字和才学都是顾瑞辰最欣赏的,尤其是她的字,她最引以为傲。却不曾想,顾瑞辰的评价一句句如刀割一般,闯入她的心,“笔迹线条生硬,运笔不自然,转折处手抖且无张力!”如果不是现在在皇宫的大殿上,她真是想一头撞死!
众人一听顾瑞辰的分析,纷纷点头称是。舒安夏轻弯唇瓣,没想到,他竟然观察得这么仔细,怪不得两幅卷轴打开之时他什么也没说,原来是在观察这个。想到这里,一股暖流流过,投给他一记感激的眼神。
顾瑞辰回望她,用眼神告诉她安心,一切有他。
背后的燕离歌已经默默坐下,原本紧蹙的眉头,更加没了缝隙。
跪着的舒思玉看着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双拳死死地握着,尤其看着舒安夏脸上那明媚的笑容,她恨不得把她的嘴撕碎。
皇帝没有说话,而是咬着牙等着冷然站在下面的舒安夏和自信满满的顾瑞辰。
“皇上若还是不信,大可找文渊阁大臣一同来验,看看题诗笔迹到底是不是出自奴婢之手!”看着这么“卖力”帮她澄清的顾瑞辰,舒安夏潋滟一笑,配合道。
跪着的舒思玉忽然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刁难舒安夏,顾瑞辰便豁然转身,居高临下地斜睨她,“如此看来,四小姐刚刚所言,‘亲眼所见六小姐题诗’岂不是天方夜谭?”
舒思玉身子颤了颤,脸红一阵白一阵,这还是那个温文有礼的顾三公子吗?还是那个在她和太平公主上香遇袭,如天神般降临,救她们出水火的顾将军吗?为何他的眼中全是冷漠,为何他对她的言辞,如此犀利?
小手不自觉地攥起,舒思玉的眼底迅速氤氲了一层雾气。
顾瑞辰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女人就擅长用眼泪这一招,不过除了他的丫头,谁的眼泪都对他没效果,于是,顾瑞辰抿了下唇,继续道,“大殿之上,帝后面前,也有人敢信口雌黄,不知皇后娘娘认为,该如何处置呢?”这回顾瑞辰没叫“姑母”而是直接叫了“皇后娘娘”。皇后心里也清楚,顾瑞辰这是逼她要做个决断呢。
此时的众人纷纷唏嘘,各种鄙夷地眼神一齐投向舒思玉。
“这个舒四小姐人品真够卑劣。表面上说的多忠义,不过就是嫉妒妹妹比自己的才华好!”一夫人率先开了话头,小声道。
“的确,真没发现呢,我刚刚还想,娶儿媳妇,就要舒四小姐这样端庄贤惠的才女,现在一看,果真不能光看美丽的驱壳,内在才重要,看着她人模人样的,连自己的妹妹都陷害!”
“我看呀,指不定那首诗,就是她做的呢!不过这事儿怎么说,都出不了舒府,舒侯这次可是麻烦了。”
舒思玉一听,死死地咬住下唇,求救似地看向皇后。
皇后柳眉倒竖,扯起一抹好看的笑容,“皇上,‘瑞辰’分析的头头是理,臣妾也觉得凭借一幅画就定舒六小姐的罪,有失公道,再加上秋夕是个喜庆的日子,依臣妾看,这件事就过去吧!”
皇后话音一落,沉默良久的长公主却不屑地冷哼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喜庆的日子就坏了国法,那以后还用什么去谈规矩?”
皇后一听长公主反驳她,嘴角一抽搐,刚要接话,声音却被下面的一个犀利清冷女声打断。
“素闻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