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浔易嘴唇动了动,盛怒的黑瞳中闪过一抹犹豫。大宅门中的势力复杂,他是从小见识过的,就像宫内的争斗一样现实,今日你得失,人人过来巴结奉承,明日你失势,丫鬟婆子太监小厮们也要跟着来踩一脚。
今日二夫人戏园子中那几个贵妇们,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见舒浔易动容,二夫人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平衡和希望,声音愈发软腻,“侯爷——”
“二夫人说的有理,侯爷不该对二夫人用刑——”一个略带虚弱的女声,从“夏园”内传来,几个丫鬟婆子纷纷闻声转头。
而二夫人听到这个声音之时,被架着的身子陡然一颤,咧着笑容的嘴,突然僵硬在那里。
“怎么会,怎么会?她怎么会醒来?”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和愤恨,二夫人扬起了头,对上了那个跟她斗了一辈子的身影。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倪姨娘缓缓从“夏园”内走了出来,她的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两个凸出的颧骨像雕塑一般横亘在那里,配上她尖削的下巴,骨瘦如柴的身子,看起来瘦弱而且可怜。
二夫人的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想想今早照的镜子,虽然她的下身暂时行动不便,但是她气色红润、天庭饱满,水眸传情,粉唇带着盈盈光泽,跟眼前这个尽显老太的倪姨娘,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倪姨娘淡淡地看着她,对她眸中的挑衅之色毫不在意,而是怜悯地望了她一眼。
二夫人看到倪姨娘眼中的怜悯,登时就火了,咬牙切齿地盯着倪姨娘。
倪姨娘眨眨眼,在丫鬟的搀扶下,对着舒浔易轻轻地福了福身。舒浔易赶忙上前一步,扶起她,黑眸中满是心疼之色。
二夫人看着舒浔易的表情,嘴唇一抿,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恨不得拆了倪姨娘的骨头,就她这么一副鬼样子,还想勾引侯爷!
“侯爷,妾身恳求您,别惩罚二夫人!”倪姨娘水眸婉转,静静地看着他。舒浔易的双手轻轻地拖着倪姨娘仿佛一捏就要被捏碎的双臂,大掌有些颤抖。
“作孽啊作孽,她这么害你,你还帮她求情,你如此善良,本侯当初怎么会瞎了眼?”舒浔易的黑瞳氤氲了一层雾气,看着如此脆弱的倪姨娘,他终于拉下脸,鼓足了勇气,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往日的风光和得志,让他一直高高在上,享受着被众星捧月的感觉,然而,近日他的失势,让他一次次地认识到了世态炎凉,这时,他所遭受的白眼和冷嘲,才让他想到当日的被贬的倪姨娘,会遭受多大的侮辱和讽刺。再加上身体上的残害…。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只要想到曾经她跟他患难与共的日子,他的心中就有数不尽的心疼。
二夫人看到侯爷眼中的款款深情,本就气不打一处来,如今一听侯爷如是说她,一股火蹿上头顶,二夫人声嘶力竭,“侯爷,你无凭无据怎能如此重伤妾身?她善良?她善良能生出舒安夏那么奸诈狡猾的女儿吗?她善良能稳坐侯府当家主母二十年吗?她善良是我听到最可笑的事,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笑话!”
“你给我闭嘴!”舒浔易转过头,暴怒的黑瞳死死地盯着她。
“闭嘴?让我闭嘴是因为我说出事实了吗?侯爷,你害怕了吗?”二夫人越说越过分,索性“妾身”也省了,直接用“我!”
倪姨娘轻轻蹙了下眉,纤弱的手臂虚弱地摇晃了一下舒浔易,“侯爷,二夫人在气头上,说的话都不做数,您别生她的气,咱们舒府的繁荣,最主要就是要和睦,家和才能万事兴。二夫人当年送妾身这个‘朱颜手镯’,想必她也定然不知道这是个害人的东西,更没想到会让妾身的孩子变成畸胎,所以侯爷就不要再怪罪二夫人了!”倪姨娘说着,一副梨花带雨之势。
舒浔易听着,脸色又沉了三分,抓着倪姨娘纤纤玉臂的手掌收紧,此时如果她手中握着的不是倪姨娘的手臂,恐怕他就直接给折断了。
二夫人的嘴唇狠狠地抖了抖,更是气愤,“倪冰,你给我住嘴!你少在那儿假惺惺的装柔弱,装好人,当初你还少害我了吗?如果不是我机警,天染根本就生不下来,你最后斗不过我,输得惨不忍睹,如今却来装可怜,你真他妈的让人羞耻!”
舒浔易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了,抓过身,三步并两步,就跨到二夫人面前,他大掌一扬,狠狠地扇上了二夫人的嘴巴。
二夫人的脸一甩,登时一个纤细的血口子从嘴角扯开,与此同时,几滴鲜血快速地流了出来,滴在二夫人的前胸的衣襟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二夫人冷笑着扬起脸,“你打,你使劲的打,当初我污蔑倪冰的时候,你对她出手更狠,我只不过体验一下她当日的感觉罢了,你就是个昏庸的丈夫,昏庸的侯爷,怪不得朝廷会停掉你的早朝,怪不得会架空你的权力,就是因为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二夫人说得声嘶力竭,骂得琅琅上口,将自己的气结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舒浔易这回不淡定了,眼中的怒意瞬间转换成焚天怒焰,下一秒,他扬起双手,左右开工,一齐招呼上了二夫人的脸。因为他的极度气愤,手掌中夹着一丝内力,打下去的没几下,二夫人的脸已如猪头一般,满脸到处都是血口子。
站在舒浔易身后的倪姨娘,冷冷地看着这一